敖虎噗地一口茶水噴出來，漲得臉都紫了，「打住吧你，我娶了你？我娶了你跟娶個雕像有什麼區別！？」
雲嬅愣了一下，又是淺淺一笑，「也是，那你就趕緊跟青璇學學，努力找個細皮嫩肉的，說話聲音像小鳥兒的，水靈靈的小媳婦給我做嫂子。」
「你，你，你……」敖虎像是不認識她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怎麼有陣子沒見，你竟然會開玩笑了？」
「前些天出山歷練了一番，長了許多見識。」
「你出門了？不錯不錯，終於開竅了……我心裡還尋思呢，怎麼好端端的跑我這裡來喝茶了，我還以為你找我有事呢，現在懂了，你是找我串門拉家常來了，這樣好啊這樣好啊……」
敖虎話還沒說完，雲嬅便打斷了他，「我是找你有事。」
「啊？」敖虎頓住了，眨眨眼睛，平常這冷艷仙子有事找他向來是開門見山，怎麼這次喝了三杯茶，續了兩壺水才剛剛轉入正題，直覺不妙，「什麼事？」
雲嬅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要你一些血。」
敖虎呆了呆，馬上明白了，「你天劫到了？」
雲嬅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我不是不給你。」敖虎撓了撓頭，「我是海裡的龍，比不得天上的，我給你找青璇要一些，他人大方，定是肯給的。」
「不用。」雲嬅不急也不惱，淡淡笑道：「我就用你的，你要是找別人要，我就潑你臉上。」
「嘿！我說你！」敖虎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的，指著雲嬅的臉，「你，你這個……唉！」
知道她的性子，必是說到做到，敖虎無奈，割了腕子，滴滴答答給她接了一小瓶，又繼續勸她，「我這血作用真是不大，青璇的血比得上我兩倍，你幹嘛不用他的呢？或者，找夜釵叔叔要一些也行啊！憑咱們這同門剪不斷的關係，他定是傾力以赴的！」
「我和青璇不熟。」若有似無地拋出這句話來，雲嬅嘴邊的笑意漸漸隱去，「我們小孩子的事兒，就別去煩他們大人了。」
「怎麼會不熟？我聽說他前一陣子追你追得緊著呢，不過肯定是在你那兒碰釘子碰得多了，如今人家換了心上人，你過了這村可就找不著這個店了，唉，不是我說你，青璇人不錯，又溫柔又體貼……」
敖虎嘟嘟囔囔，沒注意到雲嬅的拳頭已經攥得緊緊的了。
正說著，小蝦兵來通報，說是天庭的青璇殿下來了。
敖虎立刻雙眼一亮，「你看看，你看看，這不是正好嗎？你若是覺得不好意思，我替你開口……」
「你是豬腦子不成？我剛剛與你說的話你當是假的？」雲嬅忽然惱了，騰地站起身來，取了那只瓶子便向殿後轉去，進了後花園，「若是我知道你把我的事兒跟那些不相干的人亂講了去，仔細我剝了你的皮！」
敖虎目瞪口呆地聽著殿後傳過來的聲音，一臉哭喪相，「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
一眨眼又是中秋。
雲嬅看完了一摞文書，雪燭燃了一半，推開窗子，便看見蓮心殿的後面站著一人，月光下一身寶石藍色的長澤彰顯著與眾不同的矜貴之氣。
青璇進的房間來，抱住雲嬅便親，舌頭纏著舌頭，牙齒碰著牙齒，雙手在女孩身上游移不定，拉下她的衣衫，吻上香肩，吻上柔軟……
兩個人誰都不言語，房間裡安靜地只剩下不穩的喘息與壓抑的呻吟。
拉拉扯扯之間滾到床上，青璇揮手滅了雪燭，房間裡雖然光色暗淡，但是窗外月明如素，他能看見女孩美麗的身體，完全呈現在他眼前，緊閉的雙眼下是睫毛投下的灰羽般的投影，他覆上去，進入到她的身體裡，「小歡……小歡……你想我嗎？」
雲嬅閉著眼睛承受著潮水般的歡情，嘴邊隱隱帶上一點不明意義的笑，抱緊了身上的男人主動迎合。
男子一聲輕歎，「我想你啊……小歡小歡……我想你……」
中秋之夜，花好月圓，恍如春夢悠悠，待到歡情散去，依舊是寂寞深閨，冰冷床榻。
能夠有一時的溫暖，便已夠了，夠了。
浮生千變，她不能太過貪心。
青璇來時，她與他溫存，青璇走時，她亦不留戀。
兩人做著情人間該做的事，說著情人間該說的話，她從不問他其他，他也從來不講其他。
……
敖虎到天姥山來給他娘白青霓摘火蓮果，雲嬅坐在蓮心殿後面的果園裡喝茶。
「唉，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蝶族的小姑娘，青璇又跟人家散了，最近搞了個夢魘族的妖魅女孩，嘖嘖……唉，我以前還勸你對他好些呢，如今我看這情形，你沒答應他也是對的，這廝性子忒是風流，你跟了他有的氣受了……」
雲嬅這次笑得倒是深了，「這茶也是青璇送你的？」
「嗯，你怎麼知道？」
「猜的……身邊換了人，連茶葉的味道都換了……」
「唉，這小子就沒個真心，我和那些妖族少主們混得熟了才曉得，這小子搞過的女人，怕是他自己都數不清了。」
雲嬅撲哧笑出了聲，倒叫敖虎嚇了一跳，呆了半晌，才喃喃道：「你，你受什麼刺激了麼？怎麼笑得如此怪異？」
雲嬅冷下臉來，拂袖而去。
敖虎站在一叢火蓮果中間，一臉的不可思議兼莫名其妙。
……
青璇三個月不曾來找她，雲嬅飛上雲頭去了東海。
「這次沒事兒，純是來喝茶的。」
敖虎拿她沒轍，「唉，也就是我能受得了你，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雲嬅笑笑，送他一顆龍雪丹，「別人送的，上次討了你的龍血，我該謝謝你。」
敖虎也不客氣，命人收了下去。
聊了一會兒，無非是六界之中那些東家長李家短的閒事兒。
小蝦兵來報，青璇殿下來了。
雲嬅若無其事地起身，「得了，你有客人我就先走了。」
說罷仍是轉到了殿後去，敖虎見怪不怪，命人將茶盞撤下，重新沏了新茶上來。
青璇一進水晶宮，敖虎便皺起了眉頭，看看他身後站著的女子，不住地搖頭，「怎麼又換人了？」
青璇笑著摟住女子的腰，坐在茶几旁，「你這是羨慕？還是嫉妒？」
敖虎剜了他一眼，「你就行行好吧！老老實實地找一個，實實在在地過日子，混來混去混個沒完了？」
青璇吹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慢慢啜了一口，「我倒是想，哪兒有合適的？」
「怎麼就沒有了？前一陣子你不是追雲嬅呢？唉算了，幸虧她沒答應你，若是真跟你好了，還不被你氣死！」
青璇直勾勾地盯了敖虎一會兒，終是忍俊不禁，「你怎知她沒答應我？你怎知她沒跟我好上？」
「什麼？你說什麼？」敖虎立刻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你，你是說？」
青璇氣定神閒地點點頭，身子向後仰去，靠在椅背上，悠閒地搖起了小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過了好半晌，敖虎才緩過氣來，「好好，你！你好啊你！即是如此，你怎還換來換去的？她那樣的人兒，你怎不真心待她呢？！」
「你情我願的，我怎不是真心了？」
敖虎頓時被噎住，眨眨眼，喘了兩口粗氣，「我說不過你，不過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做下這樣的事，大人們若是知道了，你可要想好了怎麼脫罪。」
青璇吃吃地笑起來，「我脫什麼罪？我又沒逼她，你以為我用強的麼？」
敖虎氣哼哼地看著他，「總之……總之就是你不對了！」
「好好好，我不對了行吧！咱們說點別的吧……」
水晶宮的後花園入口處，雲嬅靠在一塊假山石上，手中把玩著青璇送給她的一塊無暇美玉，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冷冷的笑。
……
蓮心殿內，一夜抵死纏綿，待到天快亮之時，青璇起了身，側身抱住身邊的女孩吻了又吻，哈出團團的熱氣，撲到雲嬅的耳邊，令人身上一陣酥麻。
「我過幾日來。」青璇抱住她親嘴，而後披了衣裳下床。
雲嬅半裸著酥胸靠在床頭上，笑容淡淡，「以後別來了。」
背衝著她的男子臉上一僵，眉心閃過一瞬間的刺痛，回過身來深情款款地看著她，抱上去摟住，「怎麼？我哪裡惹你生氣了？」
雲嬅推開他，低眉垂眼地幫他繫著衣裳上的盤扣，「我最近在修習梅花九術，怕被你亂了心性走火入魔。」
揪著的心一下鬆開了，青璇捧著她的臉笑起來，「那要多久？我雖不懂，也知道這法術極是難練。」眼中的不捨表露無疑。
「三年吧，我想三年足夠了。」
……
神仙的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日昇月落便在眨眼之間，一晃便是一年。
青璇好幾次在酒桌上看到敖虎匆匆離去，起初大伙還笑話他不定是約了哪家的姑娘，他卻只是打著哈哈，什麼都不漏個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