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哥哥等等我 第四卷 魂別誅仙忘斷情 心魔難斬盡合歡 五 淡淡情懷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徒兒大劫受師父庇佑,讓師父為了徒兒受累牽心,徒兒萬死難以贖罪,如今幸得小師叔諄諄教誨,幡然醒悟,徒兒此番回山,必定潛心修道,安分守己,克己守律,再不讓師父擔心了。」

    她上前跪倒在地,知道自己的前任主人是犯了天規被滅了真身,也知道這位師父護住了自己不至於灰飛煙滅,不管怎麼樣,她得做出一副虔心認錯的姿態來。

    她說完了,周圍一片寂靜,她感覺到無數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怎麼?說錯了?她的古言水平也就這樣了,平常最多看看紅樓夢,要說得再深一點,那就太難為她了。

    低著頭,翻著眼皮向上瞟去,卻只能看到這個男子的腰部,他腰間掛著隨身佩劍,劍鞘簡潔而流暢,劍柄上纏著銀色月光般的流蘇,如絲如水流瀉到他長澤下露出的白麻布鞋上,那叫一個乾淨。

    好像是過了很久,才聽到那個男子的聲音,「起來吧。」

    她還沒怎麼樣,就聽見周圍一圈歎氣之聲,好像眾人比她還要緊張似的。

    站起身來,怯怯向上看了一眼,又是晃得她眼花繚亂,怎麼會有這麼俊的人呢?

    她搜腸刮肚地想了又想,也不過想出顛倒眾生、絕色傾城這兩個詞來。

    不知道是不是起來地猛了,還是身體尚未復原,她剛站起來就光當一下子栽了下去,閉眼的那一刻,她看見他伸手來接住了自己,於是花癡一樣地想去摸他的臉,心裡說了句「好看」,堪堪觸到他臉頰的手便無力地滑了下去。

    這是她穿越到這個神仙世界之後,做的第一個夢。

    她夢見他從遠處飛來,似流雲、似冰月、似飛花,站在遠處,安靜地看著她,然後又再飛走。

    就是這麼一個很淡雅很朦朧的畫面,一直在她的夢中重複出現。

    「神仙哥哥……等等我……」

    司空千蓮坐在床旁,聽見她夢囈,看她雙手在空中亂抓,恨不得拉她起來,在她頭上敲個爆栗子,卻終是將她的手塞回被子裡去,掖了掖被角,然後走出房間。

    一直走到月華殿外,穿過梨樹林,才看見赫連清歡的背影,直挺挺地站在懸崖邊上。

    「你,對她……有何打算?」

    這十年來,司空千蓮為著幫這個人找徒弟,沒少與他聯繫,說話辦事上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自在,如今徒弟找著了,他倒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了。

    赫連清歡回過頭來,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又回過頭去望天。

    司空千蓮苦笑,站在他身後不遠處陪他一起沉默,他剛剛從這個清冷傲然的男人臉上看到些什麼?無措,茫然,這些都不是他月華上仙該有的表情,可是他都有了。

    活該你也有今天,不知道怎麼辦了吧!

    憑心裡怎麼罵,嘴上還是勸了,「如今六界都太平無事,十年前那一齣戲,也早都落幕了,她如今什麼都不記得倒也好,你別揪著以前的事沒完沒了,今年夏天是個好年景,不如帶她出去散散心,你們師徒倆好好地過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赫連清歡這次沒有回頭,司空千蓮便也看不到他臉上是如何古怪的表情。

    只怕他看見了,就要笑出聲了。

    ……

    昏昏醒醒地又過了些日子,封千紫才徹底明白自己的傷有多麼的嚴重。

    丫的,這種不定性暈厥肯定不是低血糖或者低血壓引起的。

    那個人,那個她叫做師父的帥哥,整天擺著一副冷冰冰的臭臉給她看,連遞給她粥,遞給她藥吃的時候都沒句好話。

    「自己端穩,別灑了。」

    好像她還沒她自己蓋得那床被子重要,灑了又不用你洗!

    總覺得,他好像挺不待見自己的,可是有時候,卻又見他在自己屋裡一坐就是一個下午,或者看書,或者打坐,雖然很少說話,她卻覺得很安全,她醒著的時候會偷偷看他,這師父真帥!

    睡著了的時候,也能覺得身邊有個人守著,一睜眼就看見他的感覺真是挺不錯。

    卻也——無趣。

    她睡得時間長,醒得時間短,宛如一個出生的嬰兒一般,一天大部分時間便是在睡覺中度過的。

    渾渾噩噩地過到了春天,才覺得,這身子骨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早上醒來,陽光明媚,一出門,便看見陽光下明晃晃的一片梨花,耀得人睜不開眼,她用手在額前搭個涼棚,看見那人正拎了只小水桶在澆樹。

    一襲天水碧色的長衫蓋住了白麻布鞋的大部分,只露個鞋尖出來,袖子肥肥大大的,益發顯得那只腕子有些細美,那麼遠的距離,她竟也能在陽光下清晰地看到他白皙的骨感的手指上的一枚金戒指,掌中擎了只翠綠的葫蘆瓢,清涼涼的水從瓢裡流出來,無聲無息地灌入梨樹下。

    他側身衝著她。

    她走近了,靠在他側後面的一棵梨樹上,低聲喚了一句師父。

    他沒有回頭,站起身來向前面一棵梨樹走去,復又澆了一瓢水在下面,「有事?」

    「我,我以前犯的錯,大不大?」

    好歹得把這個問題弄清楚了,她總是猜想著,興許這個身體的前主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跑下凡間殺人放火去了?或者是跟哪吒似的剝了誰的皮?抽了誰的筋?再或者,跟齊天大聖孫悟空似的偷吃了蟠桃仙丹瓊漿玉露,踹倒了煉丹爐,敲掉了天庭九華殿上的匾……

    要不然,她這個師父怎麼就不肯給她個好臉子看呢?

    有時候見白姐姐來了,他和她在一起說話,就隨便得多,可是一到沒人的時候,他就又擺出一副臭臉來,分明就是在氣她不爭氣呢。

    封千紫醒著的時候,也仔細地琢磨過,這個酷酷的帥哥,肯定對他這個唯一的徒弟愛護有加,不然,也不會在她灰飛煙滅的時候加上護持的法術,但是,肯定也對她犯下的罪行感到震怒,所以,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氣也不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又不肯放下臉來裝沒事人的局面。

    這是不是就叫恨鐵不成鋼?

    關鍵這不是我的錯啊,她心裡鬱悶,誰叫她生受了這副身體。

    心想,不如跟他坦白了。

    又想,他這麼愛護徒弟,要是知道原來那個已經沒了,不知道會不會傷心欲絕。

    又想,看他那看破紅塵的德性,該不會有什麼太大反應才對。

    所以,嗯,趁著今兒天氣好,該說的,就說了吧。

    赫連清歡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過身來看著她,日光透過新生的梨樹葉子散散碎碎地照在她臉上,生動又鮮活,就好像這十年的分離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她一直在他身邊。

    「你犯的錯,不叫什麼錯。」

    將翠綠的葫蘆瓢丟進小木桶裡,走到她身邊,低頭注視著她,「但是,你不聽為師的話,自作主張,自作聰明,自以為是,就錯的很嚴重了。」

    誒?

    這是什麼意思?

    封千紫眨眨眼睛,看著他走過來,走到自己眼前,她要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一股水露浥氣的味道撲面而來,她便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一顆心撲撲撲地跳如撞鹿。

    什麼為師為師的,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好好的一個帥哥幹嘛把自己搞得跟老古董似的。

    「我,我不是你徒弟。」然後就說了這麼一句自己都覺得十分欠抽的話出來。

    見他微張了唇,似乎有些無措,有些莫名其妙,有些氣惱,又好像有些好笑地看著自己,她簡直為他的表情神魂顛倒了,勉強支撐著被帥哥誘惑之後殘存著那一點點理智,她特別不合時宜地嚥了一口口水。

    「我是從北京來的,穿越過來的,不知道怎麼穿到你徒弟身上了,湊巧的是,你徒弟也叫封千紫,和我同名同姓,但是,我不想再瞞著你們了,我確實不是你徒弟,至於你徒弟……我估摸著……你,你還是節哀順變吧。」

    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封千紫將頭低下去,看著他的水桶,桶裡的水清澈透亮,能映出他碧藍色的衣裳來。

    在這個明媚的早晨,一切顏色都顯得特別的鮮亮。她竟然還在等待他的回答的同時,有閒情逸致聽到幾聲清脆的杜鵑鳥的叫聲。

    「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可願意……你可願意同為師一起,到凡間走走?」那語氣竟有些低伏的姿態。

    「嗯?」封千紫懷疑他是不是聽到自己剛才說的話了,「我,不是,這位神仙哥哥,吾不是汝徒兒,汝可否聽懂吾方纔所言?」

    是不是話說得太白,他聽不懂,可是她這古言水平實在是有限啊,憑著看了幾集霹靂布袋戲,也就會說個吾啊,汝啊什麼的,沒想到穿越到古代這交流還是個問題了,可是平常看他和白姐姐說話也都是很白的,怎麼到我這裡他就聽不懂了呢。

    赫連清歡望天長歎,這個招牌動作,他終於又找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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