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把箏兒給我送回家時,再一次,看到了我的頹落和蒼白。
在她面前,我像一個孩子一樣的哭了,為自己多桀的命運和對生活的失望。
陳姐,這個我曾經瞧不起的善良女人,陪我流著淚,聽我訴說老天的不公,同為女人,她能感受到我的無助和淒涼,眼淚沖刷了她擦著粉蜜的臉,流出溝壑,她以這樣的真誠出現在我眼前,像極我的親人。
「紅顏,會過去的,一起都會好起來的。」陳姐為我擦著眼淚。
我知道這是寬心的話,如果我不對命運絕望,一切,可能真的會好起來,可是目前,我該如何邁過這道坎?
「如果在經濟上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陳姐,用最樸實的話,向我表達著她的同情。
千言萬語,我只能融合成兩個字:「謝謝。」
陳姐把箏兒帶走了,說讓箏兒到她家去跟語欣玩,我明白她的心意,不想讓我的情緒感染箏兒。
我此時的心境,無力顧及箏兒,她想得很周到,別讓孩子看到我的眼淚,孩子應該快快樂樂的。
箏兒聽話的跟她走了,出門的時候,還回頭對我說:媽媽,你好好休息。
我的箏兒,用稚嫩的眼睛,看出了我的悲傷。
我的心,被剜了一般的疼。
曾玲打來電話,說那個人診斷出來了,左腿股骨骨折,已經手術接合,她已經為他辦理了入院手續。
以她專業的眼光判斷,問題應該不大,但因為那個人是進城打工的農民,據說是菜販,沒有文化,她與家屬接觸的情況來看,可能有點難纏。
我剛剛落下的心,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曾玲建議我等身子好點,還是去一趟醫院,跟那家人好好溝通一下,別鬧得太僵了,那些人混起來,什麼理都不會講。
我還沒去,就先給嚇著了。
我一個人不敢去面對那樣的一家人,曾玲一整天都有事,我唯一能求助的,只有沈正揚。
有個男人壯膽,我不至於那麼怯場。
我遇到這樣的事,沈正揚義不容辭的應允,還怨我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他。
有曾玲,和他,這樣的朋友,我才感覺沒有那麼的孤單。
陽光如昨日般燦爛,我的手心卻出著冷汗,坐在沈正揚的車裡,忐忑不安,接下來,會有怎樣的場面?
到了醫院,我步履沉重,昨天那個人痛苦的表情老在眼前晃悠,他會原諒我嗎?他會罵我嗎?他的家人會動手打我嗎?
一連串的問號,讓我膽怯的想逃開。
沈正揚看出了我的心神不安,他拉過我的手,我無力的讓他握著我的手,他手心的溫度讓我稍感安心。
我竟然沒有觸電般甩開他拉我的手,安然的讓他拉著,是因為害怕,而想要這樣的支撐嗎?
206病房,當時曾玲給我說出這個病房號的時候,我如被電擊,熟悉的數字,過去了5年,依然刺痛我的心臟,我永遠忘不了5年前,那個1206房間,秦成風驚慌失措的眼神。
今天,我要面對是的206房,被我撞傷的男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