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讓曾玲陪我回家,因為我的心亂如麻,只想靜靜的,自己呆著。
鑰匙從提包裡拿出來,又掉在了地上,我的手,不聽使喚。
早上他走的時候,還吻著我的額頭,柔情蜜語,轉過身,他就與莫雪菲糾纏在床上,這個男人,從戀愛到結婚,5年,我竟沒有走進過他的內心,真是可悲。
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噴薄而出。
熟悉的家,今天在我眼裡,如此的陌生,床頭那掛著甜蜜笑容的兩個人,是我,和他嗎?
我頹然坐在我的古箏前,每次我心煩的時候,我就會在這裡撥動琴弦,以樂解愁。
我的手指在古箏上彈下一指清脆的重音。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悲傷傾進我的琴音,一曲葬花吟,他曾經不讓我彈這麼悲傷的曲調,他說,生活是美好的,他對我的愛是執著的,他會讓我幸福,快樂。
我已經很久沒有彈這曲了,今天卻不由自主的,撥動起那曲憂傷。
我不理解為什麼父親要給我取名叫紅顏,這個有些惓側的名字。
他說我出生那天,杏花飛滿天,產房外的庭院,灑落一的地粉雪,春色濃似酒,我是在飄香的春意中來到這個世界,綻放著世界上最美麗的笑顏,他是個詩人,就給我取了這個他認為很有詩意的名字,從那以後,我就叫陸紅顏。
我長大了,知道了紅顏多薄命,紅顏禍水這些詞彙時,我強烈要求改名字,可母親不同意,因為我的父親,在我11歲那年因病去逝,這個名字,是他留給我的,記號,不能改變。
我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秦成風在女孩的包圍中,最終選擇我,也是因為我這個名字,有著與眾不同,他才會在萬花叢中,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沒有驚艷的美麗,但我有著溫柔的眼神,和修長的十指,我會彈悅耳的古箏,寫漂亮的文章,他們都叫我才女,所以他最終牽了我的手。
後來我問他,為什麼不選擇比我更美麗的莫雪菲,他略有沉思,說,莫雪菲的眼神,太盛氣凌人了,他不喜歡太強勢的女人。
不喜歡?我居然相信,一信,就是5年。
不喜歡還和她上床?什麼時候開始的?一想到這些問題,我的頭皮就發麻,手指下的音律也有些變調。
我聽到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這個聲音,在今天之前,我都是心懷期盼。
秦成風回來了,穿著我給他買的那套西服,襯衫的扣子歸了原位,彷彿一切,不曾發生過。
「老婆。」他站在了我的面前,叫著他每天都對著我叫的稱呼。
我沒有理會,繼續彈著我的古箏,因為我不想讓空氣,在這種氣氛下,凝結成塊。
「老婆,停一下,好嗎?」他加大了語調,要掩過我的琴聲。
我幡然停頓,想聽聽,他到底要做出何樣的解釋。
「老婆,我錯了,就這一次,你原諒我,好嗎?」他蹲下身子,用乞求的眼光看著我。
「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忍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今天真的是第一次,她請我吃飯,說要找我幫忙,喝了一點酒,我就,老婆,我知道我錯了,我沒有把握住自己,我求你,這次原諒我吧。」
「秦成風,你是跟我在一起久了,覺得煩了吧,想要新鮮的,那你當年就不該跟我好呀,莫雪菲比我漂亮,比我有錢,你當初就該找她去呀,現在後悔啦?還來得及,我放你走,找她去吧,現在倒好,乘我還不是昨日黃花,也放我一條生路,免得等我成了那黃花菜,你再一腳把我踢開,我真該一頭去撞死了。」說完這些,我的心還跳得很快。
「老婆,人這輩子難能就不犯一點錯呢?總不能一個錯,就把我全盤否定了吧?你也想想我對你的好嘛。」他居然這麼說。
「有些錯,可以原諒,可是有些錯,無法原諒,就是你這種,這是對婚姻的背叛,你的心都出軌了,我留著你這人,也沒什麼意思了,離吧,我無法原諒,你對我的欺騙。」說出這話,我心如刀割,我的婚姻,太短了,僅僅兩年。
「老婆,別這樣,我真的改,真的會改的,我不會再去見莫雪菲了,你要不信,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他當真拿起電話,按起了數字。
我沒有阻止,只是冷眼看著他,撥電話的手,似乎有些顫抖。
他稍微猶豫,還是摁下了發送,並且按成免提,讓我,也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成風嗎,那邊怎麼樣,解決沒有?」莫雪菲的聲音很好聽,但此時卻不動人。
「雪菲,對不起,我不能離開紅顏,也不能拋棄我們的婚姻,所以,請原諒,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他說話的時候,喉嚨艱難的,嚥了一下口水。
「成風,你不能這樣對我。」莫雪菲似乎哭了。
我有些幸災樂禍。
他沒有出聲,摁斷了電話,用表白心跡的眼光看著我。
我能相信嗎,他不會是在給我演戲吧?
秦成風有著卓越的口才,這也是他的事業蒸蒸日上的重要原因,他最終說服我,相信了他。
我原諒了他,也因為我腹中那個胎兒,不能一出生,就沒有了爸。
後來他對我說,莫雪菲去了日本,再後來,他又說,她在日本結婚了,嫁了個華僑,最後,沒有再說了,她也從我們的生活裡,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