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爺,梅兒歸你了,上來領人吧。」
隨著老鴇的聲音落下,一條粗壯的腿走上前來,火狸狸緊張的握緊手中準備的小銅鏡,深吸一口氣,輾轉了角度,朝那人看去。
這一看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見那大叔滿面油光,雖長得不算太醜,人也還老實,可看起來至少也有四十歲的年紀,矮胖矮胖的,自懷中拿出一大疊銀票遞給老鴇後,便笑盈盈的望向她這邊。
正當火狸狸絕望之即,又一聲音傳來,「老張,去準備八台大轎,我要風風光光的把梅兒姑娘娶回家。」
那大叔點頭稱是,便喜滋滋的走了出去,邊走邊呢喃著,「少爺終於肯娶妻了,儘管是個青樓女子,肯娶就好,肯娶就好啊……」
其他人見結束了,便也熱鬧著搭上尋常姑娘尋樂起來。
火狸狸忽然不知是該喜還是悲,那一襲潔白衣擺走了過來,鏡中的他優雅的微笑著,搖曳著折扇,扇面上自已那含笑的面容,隨著扇子的浮動,竟有那翩翩起舞之勢。
人來之,那淡淡的梅花香亦來之,只聽那老鴇欣喜道:「歸公子,您若娶了妻,以後便不再來我們這買姑娘了吧。」
聽那口氣,倒像是不大歡迎他似的。
歸海雲夜不語,合起了扇子,一手牽起火狸狸的小手,小銅鏡也隨之滑落,掉於地面發出一陣轟鳴。
「十萬兩買你,不值……」他淺笑著。
火狸狸想要抽回手,卻又緊緊被他拽著,「哪怕傾盡所有,只換來你展顏一笑,我也知足的……」
迎親的隊伍很是壯觀,長長的人馬惹的街上熱鬧非凡,尋常女子若這般出嫁,心裡定是狂喜的,可火狸狸不然,滿心惆悵,坐在那轎中緊纂著小手。
終於來至夜府門口,歸海雲夜踢了轎門,火狸狸便被那不知名的婆子給牽了出來,手上放了一條紅綢,紅綢的那頭,便是歸海雲夜,中間,一朵極為妖艷的紅花。
拜堂的地方,是個極大的院子,滿院種著梅花,拜堂的時候,飄起了大雪,亦飄起了片片鮮紅的梅花花瓣,自她身邊飄落。
入洞房的時候,她知道這夜府很大很大,因為她繞來繞去走了許久,直到腿都酸了才進了那喜房,坐於床上。
柔軟的床鋪,豪華的燙金地板極為耀眼,來來回回數不清楚的下人,這歸海雲夜果真不是普通的有錢。
不知坐了多久,火狸狸早已困的半夢半醒,身子不停的往床上一栽一栽的,待她終於支撐不住徹底栽下去時,跌進了溫暖的懷裡,一雙炙熱的大掌把她冰冷的小手握起,揣進了懷裡。
火狸狸手掌攤平,感受他那強有力的心跳。
「好涼……你的心,是否也涼了……」
火狸狸沒有回答,只覺困的爭不開眼來,朦朧中聽到他又說道:「在你未原諒我之前,我不會揭這喜帕,本不想這麼輕易的順了你的計劃,但又顧慮你擔憂那些難民……」
燭光映著滿室紅賬,折射到他臉上,滿是寂寥。
他隔著那蓋頭在她額鬢處輕輕一吻,又道:「我曾送你那翡翠折扇,可調動我所有的家產,你把它拿給老張看即可,原諒我今晚不能陪你……」
幫她蓋好了棉被,歸海雲夜便起身朝門口走去,打開房門,迎面吹來了紛飛的雪花,隨即,他便消失在那一片皓白之中。
翌日火狸狸醒來,自臉上扯掉喜帕,淚跡斑斑,昨夜那夢太過於真實,初一,新婚,洞房,他依舊拋下自已,去了別的女人身邊……
她相信他是愛自已的,可怎麼也無法釋懷他愛自已的方式,抱著別的女人說愛她……
「夫人,可醒了?」門外傳來了扣門聲。
火狸狸抹掉眼淚吱了一聲,便浩浩蕩蕩的進來數十名丫鬟來伺候她梳洗。
罷了,她傳差人傳來了老張,拿那玉折扇給他看,「把夜家所有能調動的錢財,運往雪災地區。」
那老張只見了玉折扇,便二話不說,亦不問她任何原由,便退去照做了,因為當他看到那小折扇,便明白她對歸海雲夜的重要性,而她的話,便不容質疑。
因為對方是歸海雲夜,所以這一切很順利的便了結了。
火狸狸只在夜府呆了兩天,未見歸海雲夜的人影,問起,下人們也都說他經常這樣,很少呆在家裡,不枉費他又名夜不歸。
於是她便收拾了東西,又回到宮中,好不容易平息了雪災之事,剛一回宮,竟又發生了另一件事。
劉胖子被人劫獄了,說是冥坊的人做的,想來也是,能從這深宮中不動聲色將人劫走的,也只有冥坊了。
不出半月,宮外便又傳來了消息,說是有人散財在招兵買馬。
「我何時才能遠離這凡俗之爭呢。」火狸狸靠在窗前幽幽歎息著。
雪兒抱著卓兒在一旁默默無言,也無從安慰。
上官寂璘仍是沒找到那半邊圖紙的下落。
閒來無事,火狸狸便在離影閣外的梅花樹下做了個花塚,學著林妹妹般把那散落的梅花瓣埋了起來,一想起歸海雲夜,便滿是淒楚。
這日,軒轅絕塵又來造訪,憂心道:「朕不放心妍兒。」
「你想怎麼做?」火狸狸淡然而笑,司徒明軒這人,她深知,但不瞭解,軒轅墨妍在那裡如何,她亦不能預見。
「眼下國庫虧空,朕苦心經營的江山恐有不保,唯有早日湊得那皇陵地圖。」軒轅絕塵憂慮道,仔細望著火狸狸那姣好的容顏,那淡淡疏遠的神情,滿是不捨。
「也對,皇陵裡總是有祖皇陪葬的稀珍珠寶,只不過你一心想得,也不怕觸犯了祖皇的神靈?」火狸狸不屑的抿著嘴,愈發對他冷眼相看。
軒轅絕塵歎息道:「我想進那皇陵,自有另一番緣由,池燕國即一時找不見,妍兒那裡不能一直沒消息……」
「然後呢?」火狸狸冷笑道,心裡已猜了個大概。
「司徒明軒曾與朕表明過,無論何時都對你傾心依舊,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