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還是暈乎乎的,隱隱約約記得當時是被一層白霧包圍,自己和澈便無處遁形,文漪張開眼睛,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味道,更重要的是,澈竟然不在自己的身邊。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文漪拉開簾子,狠狠地把眼睛閉上再度打開,那是誰。
小御史的臉,祥和的神態,優雅的姿勢!不對,那一定是那個妖女。雖然有道屏風遮著,可是文漪還是看到按個小御史的對面有個人,隱約得知,那應該是男人的身形。
難道,澈還是跟這個妖女回來了?她不敢相信,她必須要確定一下!
文漪不由自主的朝那邊走去,慌亂中撲到了屏風。
竟然,不是他的澈,深邃的輪廓,鬼斧神工般的面龐,只是,他不是她的澈。
文漪隨即移開目光,狠狠的釘著小御史,「變態,澈呢?你把他怎麼了?」
「妖女?文漪,你怎麼了?」小御史站起身來要去探她額頭,卻被文漪閃身躲開。
「你是宮尚卿麼?你不是那個妖女?」
「我是宮尚卿,文漪!」文漪從他的眼神裡得知了真相,他真的是那個小御史。
「小御史!」一陣無力感席上來,文漪在宮尚卿面前倒下,暈倒前,文漪看見那人腰間掛著一隻手鐲,竟然和太后送她的那一對如出一轍。
宮尚卿趕緊把文漪放到床上,眸子裡染上焦急的顏色,「情若!你還不救她!」
被叫做情若的男子號著她的脈搏,「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本宮一定會救她?」
「就憑她救過你,若不是她你能活著活到這裡麼?」
「是麼?我沒有求她救我,她說,她討厭我!」
說罷,情若轉身便走了,宮尚卿也奈他不何,只是,他有把握情若是一定會再回來的,就憑他腰間的玉鐲。
宮尚卿坐在床頭,隱隱為文漪擔心,他本不相信那個躺在地上女子就是文漪,可是,她真的就是,那個時候,他只知道自己心裡是一片狂喜,想要緊緊的把她禁錮在懷裡,只要能再見他一面,即便是丟了性命他也在所不辭。
只是,當她安靜的躺在這裡,臉色是如此的蒼白,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甚至是以為她已經死去了。
原來當日她為秋離澈擋住的那一箭是被下了蠱的,而他當時卻疏忽了,竟然連這樣一箭重要的事情都沒有發現,當時自己不顧一切趕了回去,結果全家人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推上斷頭台,就連文漪她也要受這噬心之苦。
他知道文漪的日子不多了,否則也不會冒險來這裡,這不是一個……輕鬆的地方,太血腥,太詭異!只是,他卻沒得選擇。
夜晚時分,情若拖著疲倦的身子來到文漪床前,他冷血的朝宮尚卿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你無權對我指手畫腳,情若!」
「你怕本宮對她做什麼?」
「你最好不要!」
「宮尚卿,你應該知道,你的威脅對本宮來說什麼都不是。」
情若話音剛落,一把軟劍就架在了他脖子上,冰冷的觸感讓他覺得異常興奮,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邪肆無比。
他伸出兩根手指夾住劍身,那把軟劍就斷成幾節,「本宮喜歡不自量力的人,這樣的人殺起來才有快感,裝的不可一世,死的卻異常狼狽!」
情若眼裡突然翻湧起濃烈的殺氣,正對著宮尚卿。
「你是以為我怕死麼,宮主!」
「本宮以為你想死,滾吧!」
「我絕不允許你傷害她。」宮尚卿語氣強烈,反正他並不怕死。
「也罷,你便看著吧!」情若心情突然轉好,宮尚卿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軟硬不吃,他語氣強硬不過是為了堅定自己的決心。
「拿盆水過來。」情若命令道,並不說那水是要作何用處。
水來了,情若用手探了探,又把宮尚卿的手放進水裡浸泡了一下,「尚卿,你說我們這裡的水是不是特別的涼!」
股股寒意順著毛孔進入肌膚,宮尚卿皺了皺眉,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情若,視作無言的回答。
「對,也許你不覺得涼!」
「刷」的一聲,一盆水悉數潑在床上熟睡的人兒的臉上。
宮尚卿沒想到情若要水來竟然只是為了潑文漪,便以掌為刀向情若劈過來,招招致命。可是,卻又被情若極其輕易的躲過去。
那邊,文漪已是打了一個寒顫,在寒意的催促下張開眼睛,一睜眼便看到小御史和那個男人在打鬥,似乎是那個男人佔了上風。
而宮尚卿是一邊打鬥一邊向文漪這邊看,瞥見她已經起了身便想快點結束打鬥,沒想到被情若鑽了空子,趁其不備一掌拍在宮尚卿胸口。
宮尚卿忍著硬是沒有倒下去,卻是當場吐了一口鮮血,文漪見狀趕緊向小御史奔過去。
經過罪魁禍首身邊的時候,被抓住了胳膊,文漪憤怒的吼他,「放手!」
「一個騙子,值得你如此關心麼?」
「不要你管!」
「很討厭我麼?」
「是,沒錯,」不知為什麼文漪看見這雙眸子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不是美好,而是厭惡,就好像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厭惡了。
「你不討厭他麼?裝出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樣子,暗地裡卻通敵叛國,這樣的人你不討厭麼?」情若不肯放開文漪,只是看著她,臉上有戲謔也有不屑。
他知道,所有的人都討厭他,討厭到不肯施捨給他任何東西。可是,這個女人卻不同,情若很清楚這個女人討厭自己,當時她是那麼的討厭自己,可是她還是救了自己,還丟了一大堆珠寶首飾。
他想知道,既然討厭,為何還要施捨!當他有夠強大的奪回聖宮時,所有對他不服的人都長眠地下了,他,現在什麼都有了,有了權、有了力。崇拜他的、想博得他好感的人就多了,可是每當夜裡,當他看著那隻玉鐲時,他就會想起那個連姓名都不肯透露給自己的女人。
「你知道麼,你的蠱,只有我的血能解?」情若突然笑了,竟然是沒有任何心機的笑,一個單純的笑,這個女人的蠱竟然只有自己的血可以解,這難道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麼?
「只有你能解?」文漪突然想到了什麼,澈為了自己寧願答應那個妖女無恥的要求竟然是為了這個打傷了小御史的人的血。那他一定知道澈在哪裡。
情若對文漪的反應很是滿意,可是卻為她臉上的表情感到憤怒,很明顯這個女人現在是在想別人,連自己脆弱的性命都不顧的在想別的人。這個人,一定不是個女人。
「對,只有我能解!」情若沒有自稱本宮,也許是忘記了吧,他湊近文漪的臉在她耳邊輕聲道,「只有我的血,只要你身上流著我的血你就能好好地活著。」
「我對你的血不感興趣的,我只想知道和我一起的男人去了哪裡?」
「男人?」情若危險的瞇起眸子,手上的力氣變大,文漪感覺到周圍的氣壓開始變大,壓 得她喘不過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情若對這個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有著特別強烈的佔有 欲,聽到她在想念別的男人他會不高興,知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他會有殺了那個男人的衝動,聽到他說他對自己的血不感興趣的的時候,他甚至想把她的血放干,全部換上自己的,看她還敢說對自己的血不感興趣。
文漪見他眼裡閃爍著凶狠的光芒,心裡有些不安,「你把他怎麼了?」
「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麼?」情若並沒有回到文漪的話,嘴裡倒是蹦出了一句陰寒無比卻又毫不相干的話。
文漪開始跟不上這個男人的思維,無助的看了小御史一眼。宮尚卿此時虛弱,只是衝著文漪搖了搖頭,他想說話,但是傷的太重,動了動唇,吐不出一個字。
「說啊,看他做什麼,你是要告訴本宮你的孩子是他的麼!」
情若丟開文漪,一腳踩在宮尚卿胸膛之上,狠狠的踩了下去,宮尚卿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卻是不肯開口呼痛。
看見那人臉上暴戾的神情,文漪好害怕小御史會被他折磨死,隨手拿了一個花瓶就朝情若砸了過去,花瓶碎了,可是情若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文漪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殺氣越來越重,可是卻無處逃脫。情若伸出一隻手,揪住文漪衣領,神色有些不耐煩,「女人,不要挑戰本宮的極限,本宮手下死過的女人不計其數!」
面對此等強大的生物,文漪明白,你絕對不能示弱,否則則即便是被他吃的不剩骨頭他也只是會笑你的愚蠢。
文漪低頭,毫不猶豫的朝他手腕咬去,咬斷你大動脈不死也離殘廢不遠了。文漪甚至是嘗到了鮮血的腥甜味,恐怖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沒有絲毫不適的表情。
直到文漪抬眼看他,他才鐵著一張臉,從牙縫兒裡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你最好記住這味道!」
文漪被他凶狠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口中的腥甜味讓她覺得噁心,忍不住要作嘔。
「女人,本宮的血豈容你糟蹋!」危險的氣息靠近,文漪卻無處逃脫,被人撅住了雙唇,一條靈巧的舌頭撬開她緊閉的牙關,將她口中的鮮血悉數堵了回去。
文漪只覺得噁心,那個那人竟然趁機吻了她,藉機在她口中馳騁,她當時怎麼就沒有把那舌頭咬斷了再吐出來。
還來不及吐口水,情若已經將自己的正在流血的手腕塞進了文漪的口中,文漪再一次嘗到那鮮血的味道,他的一切都讓文漪覺得反感,別無他法,文漪只能再重重的咬上一口。
「怎麼,女人,你還是喜歡本宮餵你麼?」情若一隻手禁錮著文漪的腰把她貼近自己,另一隻手便是緊緊托著她的後腦勺,壓向自己,把自己口中的鮮血悉數渡給了文漪。
看文漪的樣子,宮尚卿知道她很很不情願,她討厭情若,可是只有情若的血才是她的良藥,沒有情若的血,再多的珍貴藥材也是於事無補。而且,這血恐怕要喝上好些時候。
*
秋離澈是被紅藥那個妖女帶了回來。那妖女自然史不會管文漪的死活,倒是文漪被宮尚卿發現了。
秋離澈醒來,覺得臉上一片冰涼,手覆上去,竟然是一個冰冷的面具。睜眼一看,竟然是那個妖女的地方,拜那妖女所賜,他秋離澈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讓他痛不欲生的地方!
「漪兒呢!」下意識的尋找文漪的身影,她不在,難道是妖女將她藏在了別的地方。
秋離澈戴好面具,踏上了這片讓他感到噁心的土地。剛想推門出去,便被一道幼稚的男聲止住。
這裡除了那妖女還有別人,難道是這個妖女又捉了別的人來。秋離澈雙拳緊攥,如果不是她有辦法救漪兒,他一定親手將這個妖女碎屍萬段,然後把屍體拖出去餵狗。
「喂,紅藥,為什麼不讓本宮進去拿藥?」一個驕橫的聲音響起。
「你又要藥做什麼?」蒼老卻有些嚴厲。
「本宮做事情需要像你報告麼?」更加飛揚跋扈。
「你能不能像個正常的小孩子一樣啊?」像是一個母親在責備自己的孩子。
「你憑什麼教訓本宮啊?」接下來,是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
「……」
「你自己不也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女人!那麼飢渴男人?」聲音裡帶著一絲嘲諷。
「你……你從哪兒聽來的?」竟然是有些尷尬和無助。
「誰不知道你紅藥是個賤女人啊,這種事情本宮都聽的不耐煩了。」
「快讓本宮進去拿藥!」
「……」
「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本宮,噁心死了。」
「好,你不給本宮拿,本宮自己進去!」
小男孩兒說著便推門而入,正好看見藏在門側的秋離澈,正要大叫,便被秋離澈摀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