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蒼穹祈禱的風 忘川 詭異的夜晚
    夜色沉沉的皇宮之中,驚塵從重生的第一個睡夢中難受地醒來,一陣陣波浪般襲來的頭痛讓他發出一陣來不及壓抑的呻吟聲。這呻吟聲立刻驚動了站在驚塵面前的黑影,自然也驚動了照顧驚塵的宮女們,嘈雜而且沉悶的夜晚讓驚塵十分不安。

    外面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滾滾雷聲沉悶地傳來,卻在天空中刺激出一道道紫色的光幕。這熟悉地光幕,讓原本有些失神的驚塵吃了一驚,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夢境有些古怪而且奇妙的地方——也許那六個夢裡的結界組成的宮殿,正是眼前這座皇宮?

    那麼剛才站在面前的那個陰影是誰?

    驚塵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四周的圍欄太高,限制了他的視線,只能看到頭頂那些金碧輝煌的壁畫。壁畫中有一個神祇的形象,神祇手中有一個白色的光球,光球之中有一個嬰兒。從窗外傳來的紫色光芒,給那些璀璨的壁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紫芒,這紫芒便圍繞著驚塵的搖籃形成了一個柔和的光球。

    但是驚塵記得很清楚,在他醒來的那一瞬間,那個陰影所在的地方在這個光球之內。

    「誰?怎麼來的?怎麼走的?動機?對策?」驚塵強忍著頭痛,迅速開始分析起來。

    那個陰影不過是出現了一瞬間而已,快的讓驚塵根本無暇細看,但也足以讓他判斷出對方是一個成年的男性。不知道是怎麼來的,不知道是怎麼消失的,動機不明,對策沒有。

    這件事情完全就是沒頭沒腦,莫名其妙。

    「幻覺。」驚塵帶著初到貴地的緊張,將所有的這一切歸結為幻覺。

    對於一個緊張的人來說,在經歷了種種莫名其妙的改變,再加上頭痛和完全陌生的處境,這樣的幻覺出現也是很正常的。尤其是驚塵這樣的殺手,在屠戮別人的生命的同時,他更是飽受著一種畸形的折磨。

    驚塵搖搖頭,一面輕輕扣著額頭,一面測試著自己的這個身體。一個標準的嬰兒,柔軟到可以輕鬆地咬到腳趾頭,但是也稚嫩到摔在地上就丟掉半條命。這樣的身體完全不是前世那個身體可以比擬的,但是要命的是他的思想還是一個成年殺手——他根本做不來這個嬰兒!

    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氣,驚塵也知道自己一拳一腳的力量,這力量甚至不足以支持他舉動一個啞鈴。更加難受的是他習慣了遊蕩、逃亡、而現在一個小小的嬰兒床就將他徹底困在了這裡!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前世和裴多菲沒有任何交集,但是此刻不過是在嬰兒床上轉了兩圈,他就不由得想起這句話來。姑且不論對於他來說哪個更加重要,現在他唯一缺乏的東西就是自由!

    要從吃奶,學走路開始自己的人生——驚塵越來越頭痛了。

    「這個東西……」驚塵舉起手中的玉石,仔細地觀察起來。別人不知道這個東西的來歷,他可是記得很清楚:還陽筆在生死簿上一勾,他就握著這兩樣東西投胎到這裡來了。這樣推測下來,那麼出現在夢中的那本《大道輪迴》,九成九和這塊玉石有關係。

    可是,這塊玉石也只是一個載體,《大道輪迴》的內容是那個傳教士的光球印在《玉書簡》上的。那個叫做穆的雷獸說,這是一塊轉生石,和寒拙有關。作為那種哥斯拉一樣的魔獸,驚塵有五成的把握相信對方,更加相信自己手裡抓著一個無敵的寶貝。

    「這寶貝燙手啊!」驚塵一個個盤算著,「這是閻王的東西,他不會不管吧。那個傳教士,沒有白偷了寶貝便宜別人的道理。那個穆是九級魔獸,它那麼忌憚寒拙……」

    也就是說,驚塵現在至少要預備四個假想敵,而他對於對手……

    他瞭解閻王嗎?

    他瞭解那個傳教士嗎?

    他瞭解寒拙嗎?

    他瞭解魔獸嗎?

    驚塵暗暗搖頭,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不過他更加篤定的是,就算他知己知彼,貌似怎麼地也不是閻王的對手。

    「我死之後哪怕洪水滔天!」驚塵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無解的局面,「既然如此,那就抓緊時間享受吧!」

    要住大房子!驚塵想。

    要開幽影!驚塵想。

    要吃遍天下的美味!驚塵想。

    要玩遍天下的美人!驚塵想。

    他還是一個嬰兒——這GOD一轉身操的!驚塵忍不住開始罵,這樣豈不意味著他至少六年七年沒得折騰!一時之間,驚塵開始激動了,這一激動就不只是一條狗的問題了,他的詞彙開始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匯聚,鳥獸蟲魚、祖宗八代、認識不認識的、好聽不好聽的紛至沓來。

    「西風啊,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十分神奇的,在經歷了潑皮、村婦、賭徒、嫖客等等三教九流的人物之後,驚塵居然以詩人的身份開脫了!他不管《西風頌》是誰寫的,也不管都講了些什麼,但是這一句話還是很適合的。

    一番激動,讓他已經熱切地認識到自己的渴望:不自由,毋寧死!

    怎麼可以把一個從懂事的時候開始,就居無定所;從第一次犯罪開始,就四處逃亡;把一個從來不知道家是什麼東西的成年男人,變成一個屁事都做不了的嬰兒呢?

    驚塵出離了憤怒,在這種憤怒之中他絲毫沒有發覺到,隨著頭腦發熱的狀態,他已然不再是昨日的那個驚塵。在片刻的頭腦風暴中,他罵人罵的天花亂墜,比無恥的人更無恥,比粗魯的人更粗魯,比野蠻的人更野蠻,比罵人不帶髒字的更罵人不帶髒字!

    這是一種境界!試想前一秒他還在想著宮殿美女,罵著罵著已經在渴望自由,這是一個檔次嗎?

    驚塵猛然間意識到他一共用了N種方言、俗語、涉及到外國話,外星話,鳥語花香異彩紛呈!這背後所囊括的,是一種驚人的閱歷、知識含量、以及一顆十分平凡的 二十歲的心!

    在那個傳教士扔出來的光球裡,內容包羅萬象,而其中的一部分在這個初生的夜晚以一場爛罵表現出來——驚塵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理。

    在黑暗的角落中,維維爾也無法形容驚塵的心理,他只是微微的一笑——這個人,太不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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