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險,是陰險!這個陰險的傢伙居然把絕谷炸塌了。
我看著那些紛紛下落的巨石,看著那些矯捷躲避的身影,我想我要死了。
在死前,我琢磨著,這唐家三位少爺,究竟是怎麼回事。陰險怎麼變成了唐家三少,唐家三少怎麼變成了大漠西風,唐家二少爺為什麼到了這裡,還有唐家大少是誰?
至於我是不是要死了,這一刻我沒工夫去想,因為生死有命,想了也沒有用處。
「彭!」一塊巨石砸落,把冰塊全都砸碎了,我長久的靜默終於化作沖天的呼嘯。巨石強大的衝擊力,讓我體內瘋狂地真氣為之一滯,隨即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融合。宋玉瓊曾經給我號脈,發覺我體內真氣不少,這一個秋天以來,我也漸漸感覺到真氣太多太亂的煩惱。但是此刻,忽然之間那些真氣便有了萬流歸一的傾向。我能夠感覺到,渾身的經脈正在舒展著,無形的真氣將那壓落的巨石震開。
在那一瞬間,我忽然響起了在管理員那裡,他曾經告訴我的關於天朝河蟹和草泥馬的事情。這些事情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簡直就是救命稻草一樣:因為我依靠草泥馬的那股狠勁,把所有不河蟹的真氣全都一下河蟹掉了。我在生死的關頭忽然明白了,當年左手交給我的很多東西,那些東西原來全都是些不可言傳的玄妙玩意。
「啊!」我放聲呼嘯著,只有這樣我才能覺得體內的真氣能舒暢一點。我冷,必須通過運動來發一身汗,我這樣想著,於是隨手從阡陌小游的手裡拿過了一根蠶鞭,柔軟的蠶鞭舞成了漫天的飛雪……
如雨般崩落的石頭,被下面一群江湖中最頂尖的傢伙拳打腳踢地弄到了湖裡,陰險的笑聲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想必此刻他正在上面觀看著,想必他也沒想到,這樣絕好的陷阱,居然弄不死這些人吧。
宋玉瓊不會武功,阡陌小游被我奪了兵器,加上一個幽怨,很快三個女人就被弄到了喬子軒裡。龍斬刀霸道地護衛著喬子軒,大漠西風一刀一刀地將那些沉重的巨石劈飛,似乎越劈越上癮。絕唱刀化作一股妖風,所過之處,那些碎石全都被詭異地吹飛了。自稱小狼的少年,手中一桿藍旗獵獵作響,偏偏這小鬼居然安坐旗下,頗有作壁上觀的感覺。藍旗兒和冰凌晨正在各自施展一路掌法,赤手空拳地玩著乾坤大挪移。唐家二少手中的長劍隨意地揮舞著,這是真正的回風舞柳劍,不帶一絲雕琢的劍法裡卻有著絕大的威力——我應該歇一歇,這裡不用我動手,我要和小狼聊聊天。
「你好,我叫空靈水。」我坐在藍旗下面,「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不動手呢?」
「月下孤狼!我聽說這裡有一首詩,寫得是為君劍斬月下狼,所以過來看看!」小狼很牛叉地指指自己的鼻子,「至於動手這種事情,要是連我們都得動手,那不是說死定了嗎?」
「哦。」我幫他打掉一塊砸向他腦袋的大石頭,「說得也對。」
「哈。」月下獨狼嚇了一跳,「你就是那個板磚空靈水?默琉璃的櫃檯上還有你的板磚。」
「這些人都是些江湖大佬,怎麼都到這地方來了?」我指指幾位前輩,沒接板磚的口。
「如果你知道,有一個你當年追求過,卻把你甩了,跟別的男人跑了的美女和老公一起在這裡。」小狼理所當然地說道,「你難道不想看一看當年的夢中情人,你難道不想砍那個混蛋幾刀?」
「瞭解。」我點點頭,「這些人……」
「也不盡然。」小狼說道,「事情是這樣的。秋天裡的時候,唐家三少結婚了,武林一時為之震動。藍旗老大說,唐家三少不是唐家三少,所以不能用唐家三少的名號結婚,所以評論團要插手管一管。老大說你是個人才,既然你在這裡,我們一開始也就沒繼續關注了。」
「讓你們失望了。」我很羞愧,「我沒想到。」
「老大說,陰險當年和唐家三少結識,如今更是自以為是唐家三少,這件事情你搞不定,他就只好出馬了。」小狼說,「當年,因為阡陌小游的事情,唐家大少爺出走,據說去了大漠,所以三少爺去大漠找他。在去大漠的時候,正好碰到瑟妖在辦事,他就出手救了玉蝴蝶,三個人下下毒,解解毒,追殺一下,再撿——呃,也就認識了。但是當時唐三少心裡怕是有阡陌小游,所以玉蝴蝶只能單飛了。」
「嗯,然後呢?」我覺得小狼說的言簡意賅,實在是太好聽了,「結果,唐三少變成了大漠西風?」
「聰明,而陰險則變成了唐三少,這個老陰險!」小狼說道,「你太天真,一出江湖就漏了底,讓人一看就知道和三少有關,於是陰險坐不住了。他傳出了消息,三少結婚,這麼一來,其他幾位少爺必然要來,那麼三少就得露面,那麼玉蝴蝶肯定得來,那麼瑟妖也要來。這些人之外,才是……」
「要砍唐二少的男人。」我點點頭,看看冰凌晨,看看藍旗兒,「老大呢?」
「他說要來救你。」小狼笑著,很下作的笑容,「誰知道呢?」
「說了半天,唐大少爺怎麼樣了?」我忽然想起來,「他沒來嗎?」
「江湖中沒有唐大少爺,只有夜少。」小狼搖頭道,「就像江湖中沒有三少,只有大漠西風一樣。」
「問世間情為何物……」我感歎道,「那麼夜少呢?」
「不在這裡。」小狼忽然問我,「陰險呢?」
「他掉下來了。」我看著那個從天而落的水王,「飛流直下三千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