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松利一直就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他的腦子裡塞了太多的東西,超負荷運轉已經成了習慣,可是現在,他卻突然感覺自己累了,累得都不願意再思維,恩澤的話一直久久地縈繞在腦海裡,撕扯著他的心。
如果還有時間,他情願做一個置身事外的孤獨者,他情願只知道一雙兒女的信息卻不去打擾他們,他情願用任何的方式去向他們贖罪!
來自身體上那種麻痺的感覺讓他的心抽搐了一下,艱難地直起身來,一步步挪到了辦公桌前,從抽屜最底層翻出了那張診斷書,如果沒有這張診斷書,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再回到這座城市的!
用力地捏著這張紙,它就是自己的判決書,它早就已經宣判了自己的死刑,只是最終行刑的日期還沒有選定罷了!胡松利牽動了一個嘴角,艱難地露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容來。對於這張紙,他早就看成了這是對自己拋妻棄子的懲罰!
直到秘書怯怯地拎了幾個餐盒送進來,胡松利才突然明白過來,過了飯時還可以有飯吃,但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只怕自己就要抱恨終身了!
彷彿最後的掙扎,胡松利開始了周密的部署!他要做到有備無患,這樣才不會犯同相當一樣的錯誤!
恩澤從胡松利辦公室出來後,直接去了醫院,原本,恩澤是並不想管這種父輩的感情糾葛的,父母離婚時他都保留了自己的意見,這種時候就更不願意參與其中了,如果不是夢汐,他是決對不會來醫院的。
見到喬振軒的第一眼,恩澤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怪不得夢汐那樣擔心,看來喬振軒的情況的確是不太好。
「爸……」恩澤站了許久,才淡淡地呼了一聲,他不想讓喬振軒聽出自己聲音中情感的波動。
喬振軒根本就像是關閉了與外界聯繫的感應器官一樣,對恩澤的聲音沒有一丁點的反映。
恩澤猶豫了一下,緩緩走到床邊,將自己的手掌輕輕按在了喬振軒的肩上「爸……」
過了許久,這時間久得差一點讓恩澤失去了信心,差一點讓恩澤鬆了手轉頭離開!喬振軒才緩緩地,緩緩地轉過了頭,那目光迷離而心碎!
「爸,你該給自己……也給我一個機會!」恩澤咬了咬牙,喉嚨中的乾澀讓他勉強說出了這句話。
喬振軒就像是一個傾聽者一樣,一直沒有任何的表情,彷彿這世界上除了那枚戒指,已經再無一物了!
「好吧,明天就是迷底揭曉的最後時刻了!我答應你,無論用什麼辦法,我會讓你見到她!但是……你不能以這種狀態見她!當年的你……可不是這樣的!」恩澤用地捏了一下父親的肩膀,希望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轉身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的眼角有濕濕的東西滑了下來。
「澤兒……」那聲音蒼老而缺乏生氣,只輕輕的一聲就徹底絆住了恩澤的腳步,但他卻沒有轉身,就那樣僵硬地杵在了原地,不是他不想轉身,他是怕父親看到自己眼角的淚!
「原諒爸爸……我……是真的放不下!」喬振軒歎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但從恩澤剛剛從手上傳遞過來的溫度猜測,他應該會原諒自己吧。
「先把自己的身體狀態調理好,我想你們之間……也應該有個了結的!」恩澤淡淡地說著,偷偷用手指抹去了那滴讓自己難堪的淚後,才轉過了身子。
「她不願意,她不願意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她恨我!她恨我……咳,咳……」喬振軒開始激動,咳得也越來越厲害,漸漸的,他的呼息急促起來,臉也憋得從裡往外泛著青紫!
「爸……爸……」恩澤過去抓住喬振軒的手時,被他那種大力的顫抖嚇到了,只收了兩聲就立刻按響了床前的急救鈴!
看著醫生護士匆忙的身影,恩澤開始懊悔,自己應該知道喬振軒的身體是經不起刺激的,根本不應該和他說這些的!
夢汐和藍玉婷過來時,恩澤正焦急地在地上踱著,見到藍玉婷時竟然怔在了那裡,藍玉婷的那種憔悴,有些讓人觸目驚心,眼底的那種哀傷讓人不忍心觸動她的心事。
「恩澤,你爸爸怎麼樣了?」夢汐一面往急救室裡張望著,一面問恩澤。
「醫生說是有大面積心梗的先兆,還沒脫離危險呢!」恩澤伸手輕輕地環住了夢汐,一直以來,只有夢汐身上那種淡淡的味道才會讓他的心能夠寧靜下來。再看藍玉婷時,她已經無力地堆在了急救室外的椅子上。
「你媽媽……不要緊吧?」恩澤提醒著夢汐,這時候,無論是誰,都別來填亂才是好事!
「媽……他不會有事的!」夢汐過去輕輕扶住了藍玉婷的肩膀。從藍玉婷努力抗日出來的那個笑容中,不難看出她此時的心情應該非常複雜,不再只是單純的傷心和焦虛,還應該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情愫在裡面!
直到醫生護士們把喬振軒送回了病房,並在他的病房加了一個特護,恩澤才不得不把喬振軒交給了楊伯照顧,他現在要做的,應該是為明天最後的結果養精蓄銳!
夢汐輕輕地攙扶著藍玉婷,剛剛走出醫院的正門,藍玉婷突然一把抓住了夢汐的胳膊:「我們……去找房子好不好?」
看著藍玉婷眼底那種少有的決斷,夢汐猶豫了再三,還是決定等明天一切結束之後再說,很多事情可能都會在明天有所改變,但現在,她還不知道等待藍玉婷的會是什麼!
雷的電話打進來時,夢汐正攙著藍玉婷上出租車,接通電話的同時,雷那溫暖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妹妹,你在哪兒?」
「雷哥……我正要回家,喬老爺病了,我……和我媽在一起。」夢汐小心地說著,她怕藍玉婷聽到電話裡的內容。
「病了?他不是有你那個養母照顧著嗎?反到是我這個親哥哥麼……正是需要有人照顧呢!」雷像是故意一樣,不只不收低聲音,而且一定要把事件事情都挑明了說!
「雷哥……我這裡有事,一會再打給你!」夢汐匆忙地掛了電話,偷眼瞧著藍玉婷。
正當夢汐慢慢放下心來,以為一切都沒改變的時候,藍玉婷的一句話卻突然把她驚得差點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