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宵清夢殤千年 繁花落盡知春老 第二百七十章 你我都瞎了眼睛!
    「我沒有躲,安排好後事就來,你們後事安排了嗎?」宇文冶淡淡的,噎得宇文冼無話可說。

    「將太后、皇上請上來。」宇文冼道。

    宇文冶伸手一攔,「二弟,我們既然忤逆,也只能忤逆一次,不能悖了舊主,又叛了新主。」

    「忤逆一次和兩次也沒有區別。」宇文冼盯著宇文冶,「都是一個爹生的,你能比我高尚到哪裡去,不要忘了,你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對,我是小人,可是小人也應該是真小人,何必做出猥瑣姿態,讓天下人恥笑。」

    「好,你是真小人,那你出去迎戰啊!」

    「我正有此意!」

    「不用你們請,本宮上來了。」王衍全套的太后服飾,雍容華貴牽著小皇帝宇文玨的手,走上城頭。

    王衍瞧著宇文冼笑道:「可惜本宮不是男兒,若是男兒,也不會到今日局面。本宮不怨天不怨地更不尤人,能夠攜著玨兒站在巔峰,哪怕是一刻都是好的。」

    宇文冼竟然被王衍冷冽的目光迫得閃開眼睛。

    「你覺得本宮娘倆對宇文治還有什麼牽制作用嗎?先帝沒有選你是對的,你就是一個蠢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王衍冷冷的聲音像是屋簷下滴落在青石板上的水滴。

    宇文冼惱怒,可是無言以對。

    王衍牽著宇文玨走到宇文冶身邊,嫣然笑道:「以前,我總是仰望著你,希望你能夠回頭看我一眼,可是越想得到越得不到。現在,你可記得我的名字?」

    宇文冶閃開眼睛,以前,王衍是自己府上的歌姬,自己也從不費心去記她們的名字,總是以美人兒一概論之。

    沒有想到就是一個名字的癡念,讓一個人瘋狂至此。

    「我叫王衍,你可記牢啦。」王衍從從容容,妝容精緻,氣度華貴,不僅僅是母儀天下,君臨天下的風度都夠了。

    宇文冶低聲道:「永不會忘記!」轉身下了城樓,喝令打開城門,獨自出城迎戰。

    王衍輕提裙裾,登上城頭的牆垛子,睥睨城下的將士,大聲道:「我叫王衍!」

    如果不能流芳百世,遺臭萬年也可以,只要所有人都能記住這個名字,「王衍!」

    王衍回身要牽宇文玨的手,「玨兒,上來,咱們一起走,娘捨不得你一個人在這污濁的宮裡受苦。」

    小皇帝宇文玨驚恐地瞧著王衍面上溫柔慈祥的笑容,手畏縮著不肯伸出,宇文玨隱隱知道王衍要幹什麼,出於本能的恐懼,而排斥。

    王衍笑道:「娘對你說過,什麼時候心裡都要放著娘的。你是怎麼回答的?」

    宇文玨呆呆地將以前的話重複一遍道:「玨兒把娘放在這裡。」指指心口窩的位置。

    「好,好,娘不忍心留你一個人在世上受苦,你難道忍心讓娘一個人在陰間孤單?過來,咱們娘倆一起走,你有娘護著,別人不敢欺負你。」王衍手又朝前伸一伸。

    宇文玨慢慢伸出手,剛觸到王衍手指時候,突然又朝後一縮,王衍燦然一笑,猛地一拽,「乖,跟娘走!」

    王衍身子朝後一仰,倒下城頭。

    「娘,我不想死!」宇文玨哭叫著,身子已經身不由己地被王衍拽著朝外飛去。

    聽到宇文玨的哭聲,王衍心裡一痛,淚從眼角滲出,玨兒,你若不和娘一起走,以後的苦日子可怎麼熬?

    雖是如此,王衍的手還是鬆了一送,就在此時,史雲姣就地一滾,撲過來抱住空中的宇文玨,再晚一晚,王衍就拉著宇文玨一起跳下去了。

    王衍深深看一眼宇文玨,鬆開手,宇文玨撕心裂肺地哭喊,「娘!」

    天色很藍很明媚,王衍自由地墜落,沒有一絲痛苦,耳邊呼呼的風聲,王衍忽然想起,在昌正王府裡學的一首曲子,輕輕婉轉地哼唱著。

    做了太后,站在巔峰,也不如在宇文冶身邊做歌姬來的快樂。

    宇文冶剛騎著馬走出城門,就聽見後面沉悶的撞擊聲,宇文冶一凜,猛地回頭,王衍就落在宇文冶馬後,幾乎是貼著馬。

    王衍還沒有斷氣,勉力將頭抬起,瞧著宇文冶,苦笑道:「還是慢了一步,不過,你終於肯回頭看我一眼了。」徐徐歎出一口氣,閉上眼睛。

    宇文冶下馬,將王衍抱起,端端正正地讓王衍倚在城牆上,低聲道:「我沒有早點看出你是這樣的奇女子,是我瞎了眼睛。」

    說完,再不多看一眼,翻身上馬,奔著宇文治而來。

    張仲對著城上喊話,「皇上仁德,知道你們都是受了宇文冼、宇文演的蒙蔽,只要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城頭上的兵士猶豫著。

    而城裡也傳出了喊殺聲,老將韓擒虎在宇文冼有異動時候,就悄悄告知昌盛王宇文澄,於是宇文澄帶著沈鶯的兒子宇文璨隱秘出城,並將密信由暗衛交給皇上。

    宇文治回信,按兵不動。

    況且,這時候韓擒虎也動不了,權力已經被架空,手握重權的昌正王宇文冶無可奈何地被母親慧太妃拖下水。

    太皇太后很爽快地以自己名義發了懿旨,乾坤已經逆轉。

    韓擒虎假意順從,但是稱病回家養病,將一切權力交出來,城防都落在宇文演手中。

    可是韓擒虎把持城防一輩子,關係錯綜盤結,可以說,城防中的高級將領不是韓擒虎的徒弟就是徒孫,甚至是重孫輩的。

    當韓擒虎拿著宇文治的密旨,立馬倒戈。

    而城頭上的士兵聽見城裡的喊殺聲,對視著,有一個士兵突然握著刀衝過來,喊道:「殺了叛賊,將功贖罪!」

    宇文冼大驚,揮刀隔開兵士的刀,有了帶頭人,其餘兵士也虎視眈眈,宇文冼暗道不好,轉身狂喊,劈倒了兩個兵士,奪路而走。

    後面的宇文演見機較慢,雖然緊跟在宇文冼後面,但是被追上來的兵士一刀搠倒,染滿鮮血的手伸著,慘叫:「二哥,救我!」

    宇文冼哪裡敢回頭,聽到腦後風聲,回刀一擋,一把刀飛出去。

    宇文冼魂飛魄散,發了瘋似地猛劈猛砍,「擋我者死!」威勢洶洶,兵士們也膽寒,由著宇文冼奔皇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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