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月光淡淡的撒在大地上,淺淺的印出了兩個人的影子,長長的,慢慢消失。」若軒,不要太為難自己了。「都說認識三分了靠長相七分靠打扮,可是金若軒本就絕色,在經過怡晴和一堆小童的精心打扮,已然成了玉瓊仙子下瑤池,裊裊婷婷多風姿。
站起身子長袍散開,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長髮半綰一兩縷垂在耳畔旁,如潑墨般細緻絲滑,莞爾一笑便是萬種風情。膚若凝脂眉如粉黛,唇不點而赤,粉不施則艷,配上那眼底一抹淡淡的淺淺的卻令人心動的光芒,當真是美得不似凡塵。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不自覺的,怡晴想起了曹植的《洛神賦》。
傳說曹植因年紀尚小、又生性不喜爭戰,遂得以與甄妃朝夕相處,進而生出一段情意。後魏國建立,曹丕封甄妃為妃,於是這段愛情便無疾而終。後來曹植看到甄妃的兒子和哥哥曹丕一起吃飯,感念心上人的慘死,於是有寫下了源遠流長的《洛神賦》。(因為郭後的挑撥最後慘死,據說甄妃死時以糠塞口,以發遮面,十分淒慘。)雖然許多評論家也說此事根本不可信,可是怡晴依舊固執的感動著這段感情。
誰說年齡會成為愛情的阻礙?誰說圖謀兄妻,是「禽獸之惡行」?誰說權勢阻斷了他們的愛情?誰說……
金若軒,還希望我這一次的信任能換回我們的永恆。
「不為難,能為晴雯做點事情若軒心裡高興。」淡淡的喜悅在精緻的妝容中蔓延開來,暖暖的,彷彿那為了愛情勇往直前的英雄。一瞬間怡晴真的好想擁他在懷裡,於是也就這樣做了。
「軒,答應我要小心。」輕柔細語,貼心囑咐,涓涓深情在那一刻融進了金若軒的心裡。放心吧,晴雯,不論以後如何,蘭軒都會記得今天的一切。記得曾有一個女子這樣將自己放在心裡。
「呵呵,我的演技你還不放心?」金若軒寵溺的捏了一下怡晴那巧挺的小鼻子。
忽而轉身露出一個欲哭還泣的表情,「小姐,沒關係。軒本就是無根之人,今日能的小姐關心已是莫大的恩寵,不敢再奢望什麼了。」復又轉過身好似在擦拭自己的淚珠。
那單薄的身影,微微顫動的雙肩,淒涼的話語,彙集在一起貼近了怡晴心底最深處的那片柔軟。
即使知道金若軒是在演戲,可是自己的心還是那麼不可遏制的疼了一下。
想他也曾經是人人注目的公子,如今卻要在那血雨腥風的江湖上打滾;想他也曾經是養在深閨等待良人的男子,如今卻要委身在這青樓楚館中生存;想他曾經也是受盡寵愛的兒子,如今卻是家破人亡還要背負這血海深仇。
為什麼那麼多本不應該他承受的東西卻偏偏壓在了他一個文弱男子身上?為什麼她母親的個人信仰卻要讓他來承擔這纍纍惡果?
剛才他也許真的只是演戲,可是那話語中流露出來的苦楚誰明白?誰瞭解?還記得某位哲人說過,「沒有經歷過黑暗的人永遠不會明白光明的珍貴。」
自己經歷了,所以自己珍惜。相信金若軒也是一樣,他也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能照亮他人生的太陽。雖然自己明白誰也不可能是誰的救世主,就好像尼采說的,我是太陽,然後就瘋了。
可是如今自己卻願意用自己的臂膀為這個男子承擔一些,就算不夠完美自己也會盡力。
那麼金若軒,不要讓我後悔,不要讓我失敗,我希望今天的賭局會是雙贏。
月光如水溫柔的照耀著街道上踽踽獨行的男子。
即使只是一個背影也不難猜想出這個男子的正面該是怎樣的傾城。可是誰家會這樣晚還放一個男子出來呢?
沒錯,此女除了怡晴不作他想,當然男子除了金若軒也不可能在是他人。
是不是覺得今夜的一切很是熟悉,對了。就是竹雅使用的那一招——引蛇出洞。
雖然怡晴也知道這不是個好計劃,甚至只要稍加推理便能看出這漏洞百出的局。可是怡晴就是在賭,賭那個BT女人的自傲,賭金若軒真的與她無關,賭自己真的相信對了人。
今天的月光真是異常的好,可是躲在暗處的風和其他暗衛們卻是絲毫不敢鬆懈。尤其是風,他覺得心跳個不停。當然不是為了這個任務,畢竟這樣的場景從他記事以來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可是他在擔心她——那個自己裝在心底的女人,甚至可能裝在心底一輩子的人。
她居然不要暗衛的保護一個人躲在一個根本不告訴他們的地方,他雖然不清楚她在想什麼,可是卻也明白這個局必是與街道上那個魅惑的身姿有關。
心裡好痛。風輕皺了一下眉頭,苦笑。
不是說好了不心痛嗎?不是已經清楚優秀如她總會有美男圍繞嗎?不是已經勸自己明白如天仙般高貴的她不是自己可以奢望和企及的嗎?可是為什麼午夜夢迴還是會夢到那荒唐的一夜?為什麼在夢醒時分讓眼淚濕了臉頰?
「風護衛,那裡!」簡短的話語立刻凝固了風飄飛的思緒,他已經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氣息,甚至憑著多年的鬥爭經驗自己可以判斷此人內力深厚,而且似乎有著邪媚之氣。恐怕她就是這起擾亂鳳月帝京的姦殺案的兇犯。
風緊繃起神經,進入作戰狀態。卻不知躲在某處的怡晴此時也已經感受到了一切,正緊張的望著街道,目光落在那個男子的身上,緊緊鎖定。緊握著軟劍的玉手顯示了主人此時的緊張。
金若軒,不要讓我失望。
只見一個黑影飄過,以根本看不清楚的速度掠過男子的頭頂。只是一秒鐘,男子已經被她打橫抱起,下一刻便以鬼魅的身手飛躍而起。
也幾乎是同一時刻,風帶領著暗衛趕到了女子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束手就擒還是再活動活動筋骨?」雨似笑非笑,暇整以待的望著這個全身被黑色勁裝包裹的女子。
「放下金公子!」風此刻絲毫沒有雨的好心情,因為他猶記得竹公子被擄的那一幕,他不希望怡晴的心再因為自己的失職而被揪起。
就算自己不能成為他得的夫君,可是保護好她在乎的人卻是自己的責任,誰讓自己是他最貼身的暗衛呢?
「哼!」女子機警的看著周圍,一雙眼睛敏銳的觀察著現場的形勢。
兩方勢力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先動,誰也走不掉。
忽然女子一聲厲喝,「別靠近,否則休怪我無情!」眼見著一枚銀針正對著金若軒的百會穴,在月光下散發著陣陣冷光。一時間就連雨也收斂了笑意。
誰都不是傻子,那百會穴可是面門上的死穴呀,一針下去人就算不死恐怕也能成為活死人。
這邊兩方人馬正在僵持,卻不知怡晴這邊已經是戰事正酣了。
只見兩道人影在空中纏鬥,那速度快的用眼花繚亂形容都勉強了。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交疊的出現在月下,在地上投出隱約的影子。衣袖翻飛,衣袍隨風揚起,髮絲飄動,兵器間已然擦出了火光,乒乒乓乓不絕於耳。
猛然間兩人忽然停了下來,各自退回一邊。
好強的內力,怡晴現在只覺得胸腔內好像有無數的血氣在翻騰,壓都壓不住。當然對方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看不見那女子的面容可是那拿劍的手不可遏止的顫抖已經顯示了此時主人的虛弱。
「鳳月九王爺果然名不虛傳呀。」嘴角扯出一抹笑,夾雜著嘲諷。
「客氣客氣,閣下的武功即使不能說獨步武林可也是難逢敵手呀,只不過真是不知道這要禍害多少好人家的男子才能得到呢?」怡晴絲毫不示弱,反唇相譏。
「呵呵,為了我的大業區區男子算得了什麼?倒是九王爺似乎特別的憐香惜玉呢?」隨即伴隨著一陣大笑。
怡晴立刻屏住了呼吸,斂了心神,以內力相抵。因為她知道這女子的笑聲中是隱藏內力的,自己倘若此時被她的言語激怒或是晃神,恐怕就有性命之虞了。
這原理其實就和黃藥師用笛子對眾人吹奏碧海潮生曲是一個道理。
這邊怡晴與女子對峙,那邊暗衛們卻是刀光劍影。只見眾多的人影晃動,各個身手敏捷出手如行雲流水,而那女子雖然武功也高強,可是被這麼多人圍攻也是吃不消,再加上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假裝昏迷的金若軒,怎麼可能是這幫暗衛的對手。
只見雨給風遞了個顏色,風明瞭,從正面進攻而且速度越來越快,讓那女子疲於應付。正在這空隙,雨斜身從背後偷襲。「光鐺」一聲女子的劍脫手。
趁著女子一秒鐘的愣神,暗衛們已經圍了上來。
「王爺」
「主子」
幾乎同時兩聲響起,一個出自風之口,一個出自那女子之口。
風焦急的望著對峙的兩人,但是那強烈的劍氣卻讓人不敢靠近。只要是稍微有點經驗的習武之人都應該知道她們兩個現在完全被濃烈的劍氣包圍,這氣息碰上便是非死即傷,絕不留情。
自己怎麼會這麼大意,沒想到那淫*魔居然還有同夥。自己怎麼能丟下王爺一個人呢?風懊惱的自責,可是他的表情卻是盡數落在了雨的眼中,一絲精光劃過。
就在眾人都緊張的望著這彷彿兩座冰雕一般的人時,突然女子一聲慘叫「啊」,跌落在地。
「你,你下藥!」女子沙啞的聲音中掩飾不住的驚詫,那滿眼的慌亂彷彿在疑問為什麼自己的藥沒有用?難道金若軒那個男人叛變了?
可是慌亂也僅是一瞬間,思緒流轉,她已經明白那個男人說什麼也不會背叛自己的。準確的說是不會背叛他自己的仇恨。
「我沒有下藥呀,不過是你點了熏香我讓它們給你添添味兒罷了。」別忘了怡晴的身邊可是有著神醫竹雅的,所以她安能察覺不到這女人的伎倆。
自己不過是利用了上風向下風向的原理,引得這個女人站在了自己的上風向。其實說起來這個位置於自己是不利的,可是就也因為了這樣的不利讓女子掉以輕心。她本來以為隨著自己和她的打鬥這味道就會隨著風勢吹到自己這裡,再經由肺部呼吸進去。可是誰讓怡晴早有準備,在和她的打鬥中就已經可以用內力鼓起了風,將香氣盡數又還給了她,而她卻也因為要應付自己而無暇顧及這香氣,等到真的發現已經為時太晚了。
「呵呵,好得很,沒想到我梅~居然也有失算的一回。」女子突然放聲大笑,那笑聲肆意,張狂卻也透著寒意。
忽然一個轉頭,目光凌厲的盯著怡晴,精光四射,目光灼灼的望向暗衛中那妖嬈的男子身上,「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聞言怡晴的眼光順著那方向也望了過去,金若軒,不要讓我後悔,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我知道你利用了我的感情。
感受到怡晴那複雜的目光金若軒有了一絲的猶豫,可是當看到女子那雙如刀光般的眼神時,一個激靈,靈活的從袖中拿出一麵團扇,「砰砰」兩聲,也就在瞬間風的脖子一涼,是金若軒的扇子。
看著金若軒靈活的身手和那面無表情的決絕,怡晴覺得心都要碎了。原來還是自己太傻,還是自己愚蠢,明明就知道他的身份,明明就知道他接近自己別用心,可是還是忍不住愛了,疼了,痛了。
「放了她們,我就放了風。」此刻的金若軒已然褪去了偽裝,現在的他即使還是面若嬌花自己也不會再讓人聯想起什麼弱不禁風這樣的詞彙了。眼前的他此時好像金庸小說中的俠客一般,威風凌凌的站在眾人面前,決絕的話語絲毫沒有了以前的嬌媚之氣。
現在的他可以說真的是個大男人了。
怡晴雖然心緒煩亂,可是身為林氏大小姐她已經很早就學會了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即使真的是心痛但目光卻依舊鎮定,面色依舊不改,嘴角掛起冷笑,「你覺得就憑一個暗衛能威脅本王什麼,妖月公子?」
怡晴嫣然一笑,那妖艷的笑容居然在這絕色的容顏上開出了一朵妖冶到極致的罌粟,淒涼而美好,艷麗的晃了眾人的心神。可是也就是這一刻金若軒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金若軒看了半天,強忍著顫抖,「原來你一直都知道呀。」面容淒慘,勉強一笑。那一刻怡晴領略了虞姬在烏江畔訣別時的笑顏,竟是這般的震撼人心。
可是此時再美的笑看在怡晴眼中都是枉然,因為她知道這個自己一直想要保護和照顧的男子終於還是在愛情和仇恨中間選擇了仇恨,在家族和自己面前選擇了家族。
「其實我也是才知道的,妖月公子,不對,或者應該叫一聲蘭軒蘭公子。」怡晴笑容越發詭異了,聲音卻是出奇的寒冷。
「呵呵,哈哈,枉我妖月一直以為心思縝密,計謀過人,沒想到居然被自己的獵物耍的團團轉!」金若軒也是仰天大笑,可是眼中卻是藏不住的淒苦,可惜那樣的落寞已經無人關心了。
「也好,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還請王爺放人!。」金若軒迅速恢復了常態,冷情道。
「不行!這女子是朝廷重犯豈能輕易饒恕?」一直沉默不語的風不顧自己的安危,話語脫口而出。
「呵呵,真沒看出來王爺的暗衛中就算男子也可以心繫天下呀!」倒在一旁的女子聲音中滿是嘲諷。
金若軒也因為風的話神情更冷,手中的團扇更是貼緊了風的肌膚,彷彿在加上一根草的力道風的脖子就立刻會見血。
「既然奴才的命不值錢,那主子的命如何?」金若軒笑得嫵媚,聲音又恢復了在暗香樓裡的調調,讓在場的人都是一寒。
江湖上誰不知道妖月公子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當真有人惹怒他時他便會露出這樣的神情,看似妖媚實則是帶毒的罌粟,讓人中毒而不自知。
「九王爺現在是不是已經覺得渾身無力,酸軟不堪呢?」聽他這麼一說怡晴好像真的感覺到了體內的異動。開始還以為是和對方打鬥體力透支呢,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怡晴心中苦笑,表面上卻要強忍著,可惜天不遂人願,金若軒的話音剛落怡晴就感覺頭暈目眩。
「王爺」「王爺」……
見自己的計謀起了作用金若軒輕輕一哼,抽調架在風脖子上的團扇,藉著眾人一心撲在自家王爺身上的漏洞,帶著兩名女子消失在夜幕中……
永別了,我們的愛情!——
終於告一段落了,之後會開始新的旅程,揭示更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