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未、眠。」城光羽受傷了,心房糾痛一字一字地喚她的名字。
她沒有把視線轉向他,仍是微笑地看著自己身前的這個少年,看著他酷酷的俊臉慢慢的變紅,眼眸漸漸流光溢彩。
「現在去跟黑夜真聯絡下,羽緒,殘局要拜託他收拾了。」
「嗯。」
木羽緒的笑容淡淡的,卻很耀眼。他站起來,卻被她拉住衣領,粉唇輕輕的刷過他的臉頰,電流流竄。
「快去快回。」
「嗯。」依然是單音,卻有了低啞。
待他離開,城光羽憤恨的手狠狠捏住她精緻的下巴,痛極的低語:「蒼穹未眠,把我們玩弄於手心上開心嗎?」
她不避開他暴怒的醞釀著黑色風暴的眼眸,下巴被捏得生痛嘴角的笑容依然不變。也不說話。
「說話啊!在我跟他之間,你到底要誰?在你心裡面,我到底算什麼?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城光羽冷意入了心,恨恨地甩開手,後退幾步怨憤地盯著她。若是這樣,為什麼還要把「逆十字」給他?為什麼只讓自己看見她的脆弱?明知道這樣之後他根本無法對她放手!
「光羽,我好想念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時候的你。」她彎下身子,慢慢地清洗纖足,眸光幽暗。
那個時候的他,站在盛開的櫻花樹下,笑容如春日暖陽,眼瞳清澈澄亮,輕易奪走世人的眼光,包括她的。
所以兩家父母一提出要聯姻,她立即點頭允諾。
可是聯姻的第四天,當她在滿目猩紅的變形車廂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變了。一直疼愛她的年輕溫柔的夫婦,把她緊緊的夾在中間用身體護住她,漸漸失焦的瞳孔在聽聞她帶著哭音的呼喚,迴光返照一樣綻出一絲異樣的光芒,困難地說了一句話就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眼。
他們說:小眠,跟羽緒一起好好活著。
恐懼的悲涼像刀子一樣刺在了她的稚嫩的心房上。
然後,被吵嚷著的保鏢從車裡抱出來,來到父母的車前。溫柔似水的美麗的母親全身是血,臉色死白,永遠緊閉上了眼睛,彌留的父親,帶血的手掌憐愛地撫摸她的臉。
但只來得及說出「好好活著」就驟然垂下。她看著父母漸漸冰冷的身體,腦海一片空白,恐懼的水珠從眼底不停滑出,內心空蕩蕩得可怕。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看見了他,同樣的表情,猶如失去靈魂的木偶娃娃,眼神空洞地呆呆看著自己父母的屍體,連哭也不會了。
「不要提那時候!」城光羽眼前突然浮現出努力忘掉的那滿地的腥紅,還有父母蒼白的眼睛緊閉的臉龐,於是荒涼黑冷鋪天蓋地而來,他驚悸地白了俊臉,低吼。
她看著他,眼底有水霧湧現。
然後濕淋淋的纖足踩過榻榻米,狠狠撲入他懷裡。他怔立著,呆呆地看著撲過來抱住自己的人。
「城光羽,你是我的,記住了。」
他怔仲地站著,讓她把自己抱得緊緊的,荒涼黑冷漸漸退去。
「那你呢,是我的嗎?」
「現在還不能。」這是她的回答,卻已經足夠。
「那我就再等等。」他托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唇瓣就要吻住她的時候,卻讓她用手擋下。
「如果,我能活著回來的話。」她眼瞳詭譎的散著光芒,唇瓣嫣紅,輕笑。
背後有寒氣襲來,城光羽迅速轉身,室內,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衣男子,清朗冷傲,手中把玩的銀色手槍,赫然是「逆十字」。
城光羽的心迅速涼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