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邪緊緊的摟著無心,手顫抖的擦試著無心唇邊的血絲,指上的粘稠,讓他心悸心顫。
「無心不要聽見,無心是哥哥的妻子,怎麼能做那麼多錯事……怎麼能做那麼多錯事……咳咳……」叨念著,鬱結讓無心不斷的咳出鮮血。
「你不可以這樣,不能鑽牛角尖,你從頭到尾都沒有錯,那個佔有你的人是我,瘋狂的追隨著你的人是我們,一切與你無關知不知道……」魅月痛,他真的有後悔了,他真的傷到她了,魅月搖著無心的肩,他是醫者,再明白不過這樣的鬱結,比真正的病症更難醫治。
她很死心眼,否則她的眼不會無故失明,她現在在重走那條老路,她在逼自己,她要自己忘了一切,除非她忘記,否則她不會放過自己。
無藥醫,他這個醫者能做的就是叫醒她,讓她堅強,不要逃避。
可要她怎麼不逃避,她今日聽到的,是她以往所承受的爆發點,那爆發點已然引爆,沒法撲滅。
影看著無心,他並不出聲,此時,一切已發生,接下來他只能看魅月的,這裡,除了魅月,沒有更讓人相信可以幫到無心的人,魅月的醫術與處理方式若讓人信不過,那就沒人可以幫無心了。
「止血呀,你讓她不要再咳再吐血了。」林天盟焦心的對魅月吼著,他緊握著無心的手。
血絲,仍不斷的溢出,那流量,大得嚇人,似很快要將她體內的鮮紅液體流盡一般,無心的心,向那心底的黑洞不斷下沉,再下沉。
她叨念著,她不要記得,她是壞女人……
「不是,哥哥的心兒,是最好的女孩……」冰玉邪緊緊的摟著無心,他說什麼,她都聽不見,現在,只要能讓她回到過去,要他做什麼都願意,眼角,有著男兒不輕見的濕潤。
魅月運功,佛點了無心的睡穴,他使針紮著無心的穴道,可奇怪的事發生了,他竟止不住無心不斷咳出的鮮血,無心被佛點睡穴,竟仍會咳嗽不斷,那唇角的血絲仍會向外溢。
看著無心,魅月眉越皺越緊,該下決定了,否則無心真的會失血過多的。
「冰玉邪,你要不要她活?」冷冽的,魅月嚴肅的問著。
「要,當然要,我要她開心,要她幸福,要她好好的……」萬分肯定的答案。「你這樣問我,是你有辦法讓無心恢復變好是不是?如此,那你就救她呀。」冰玉邪恨不得提起魅月的衣領壓著他快些解除無心的痛苦,因那也是在解除他的痛苦。
「我是有辦法,就看你答不答應了,不過你答不答應,只怕也必須這樣做。」
「快說,你要做什麼,要怎樣救無心?」
「如她所言,讓她忘記,讓她忘了一切,那樣她自然會好,會很好,她根本無傷無事,不過是鬱積在心。」
「忘記?怎麼忘記?」魅月所言的,是個好提意,冰玉邪聽之便理解。
「忘憂草,忘憂丹,我獨門密制,服此藥,她會如新生嬰兒一般,忘記過去所有。」
「忘憂丹?心兒吃了它,就會忘了一切,忘了我?忘了所有的過去?」心痛,他不要心兒忘了他,可是現在,他還有什麼選擇,他要心兒的命啊!
「是的,忘了一切,也忘了你我。」到時可以重新開始,一切從新開始,他們可以讓無心重新認識他們。
影從頭到尾只是聽著,並不出聲,他也不希望無心忘了他,忘了他們之間曾有過的結合,哪怕那裡面並無讓她幸福快樂的東西,可他有,他不希望獨自記得,而後午夜孤獨回想,讓那些記憶啃噬著他一個人的心,可是……他現在要說的是:「冰玉邪,不要猶豫,快些讓魅月那樣做,就算她忘了你,她一樣在你身邊,我不會讓任何人趁機將她至你身邊奪走,等她忘了一切,醒來時你可以給她創造新的記憶,你一樣陪在她身邊,一樣是她最重要的人,你一樣可以告訴她你愛她,你是她的夫君。」
林天盟只是站著,以一種穩沉的眼光看著冰玉邪與影,而後他轉看向魅月,隱含著痛苦的聲音:「動手吧……」她的狼狽,她的每一聲咳嗽都牽動著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經,但沒人願意下這樣的決定,沒人願意讓她忘掉自己。
少了倆個人的聲音,冰玉邪側頭掃視:「鳳帝呢?」他不問焰,焰他……為了救無心落下了斷崖,一條人命,是無意識無心毀了他。
「在你摟著無心,他確定無心安全之後,他下斷崖尋焰去了。」魅月答著,連頭也未抬,焰與鳳帝,終歸是血親兄弟,親情的體現,到也在此處全然顯現。
不知是哪一句話觸動了無心,無心身體顫慄著抽搐起來,她手緊抓著冰玉邪,整個人似乎變得激動,她不說話,只眼突而大睜,最後「哇——」的一聲吐出了大口鮮血,隨後而來的,是昏厥,是那癱軟倒靠在冰玉邪懷中的身子。
「心兒……」
「無心——」
……
男人,從頭到尾均未停止過他們焦懼的呼喚。
不用人叫,不要人吼,魅月不遲疑,直接動手抱過了冰玉邪手中的無心:「回房,你們住的地方在哪裡。」現在,最適合照料無心的人是他,他是醫者,他不能讓自己與病者之間的關聯影響到他處事的果決,該怎樣做,他就怎樣做。
沒人能承受她死,也沒人能看著她現在的樣子。
他痛,比冰玉邪他們都痛,無心成這樣,是因聽到他佔有了她,他的佔有,就真讓她如此痛苦與不可接受嗎?悲傷。
……
無心與冰玉邪的住院裡,住進了另三個男人,有影,有林天盟,有魅月,沒有鳳帝與焰,至今離焰落崖,已然過去數日,至今鳳帝再未出現過,而無心,則沉睡,至今未醒。
「魅月,她什麼時候醒來?怎麼還不醒?」冰玉邪坐在床頭問著,四個男人,一直守著無心,一直看著她,數日未閉眼。
他們要看著她無事,也害怕與期待的想知醒來的她,會是什麼樣子。
忘憂丹,無心服下了,這數日她睡得很沉,很安穩,調補身體的藥膳,魅月有配製的讓人煎了一碗碗送上,而冰玉邪與魅月則一點點的喂無心服下,她能喝進藥膳的,可為什麼至今仍未醒?她的面色,甚至不再太過蒼白,藥膳的調理,是極有效的。
「這幾日就會醒,這樣也不是壞事,正好可以調理她的身體。」答著言,而後魅月轉看向身側的林天盟。「碧血玉佛有消息了嗎?」魅月認為,最易尋到御劍門少主的人,就是林天盟,他武林盟主的身份,與御劍門世家的情宜關聯;且他不用搶,不用奪,只需向那御劍門少主借碧血玉佛一用便可,林天盟借寶,御劍門定不會擔心林天盟不歸還。
「還沒有,會盡快尋到的。」很敏感的話,讓冰玉邪、影均著著林天盟。
他們失望了,但那又怎樣,結合他們的力量,一定會很快尋到人的。
「有鳳帝與焰的消息沒有?」冰玉邪問著。
「還沒有回報,派去斷崖底的人還在尋找。」他們有派人去尋鳳帝與焰的蹤影,卻數日無所收穫,斷崖底的地形複雜,還有深不見底的水潭,尋人不易,雖明知落斷崖者九死一生,但未搜尋到人前,他們不做任何猜想。
接下來是一片寂靜,很怪異的存在,四個男人守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可他們之間此時並無戾氣。
人的身體,是有極限的,數日不休眠,鐵打的人也受不了,然而那幾個男人仍強睜著眼,如望夫化石一般守著床榻之上熟睡的女人。
終於的,冰玉邪不得不離開了,身在其位,總有身不由己的責任與事務,可他只是離開了床榻,離開了房,他站立在門外,聽取與處理著屬下所匯報的事,如果可以,他想就坐在無心床邊處理一切,可他不能讓屬下的匯報吵到無心。
很重要的事,也很簡單,只需短短時刻便可辦好,正因此,他才晢離無心床頭,可他錯過的是什麼呢?短短的數分鐘,他錯過的,是第一眼見到無心轉醒的時機;錯過的是,與無心說第一句話的機會;錯過的是,阻止是一個不可意思的事情發生的存在。
冰玉邪幾乎剛離開床榻,無心的眼臉就如扇貝般的眨動了一下,而如此細微的變化,看到的第一人是林天盟,他輕輕柔柔的坐到了無心床邊,他緊張,他自問:她要醒了嗎?
手,撫上了無心的臉頰,無心漸睜開了眼。「好黑……」有點稚氣,有點嬌憨,聲音柔柔的,有些甜,很好聽,卻讓林天盟眨巴著眼,這……是無心的聲音與語調嗎?
林天盟回轉過頭,看向那靠坐在無心床頭,眼睜得大大看著無心的魅月,魅月的反應……怎麼回事,聽到無心的聲音,他不是應該同他一般激動,恨不得狠狠的抱著她,揉摟著她的身體的嗎?
林天盟轉頭看向影,一樣,影竟也是睜著眼看著無心,影甚至是站立的,可為什麼他看著無心醒來,聽到無心的聲音,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倆個人都一樣。
抬起手,林天盟在魅月與影面前晃動了一下,沒反應,他手的晃動,魅月與影都沒有反應。
林天盟皺眉,他們被點穴了嗎?可是不會,這幾日他們都在一起的,怎麼可能,沒人點他們的穴。
有個不太好的想法,林天盟手探向了倆個男人鼻息,很均稱很緩和的呼吸,他們……竟累極睜著眼睡著了,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魅月是因治理無心,用心過度才累極睡著;而影呢?是太過憂心,損傷精力過度嗎?這樣的倆個男人,他無語。
林天盟歎惜,他再累,再過數日不睡,無心不醒,他也可以不睡,因在遇到無心前,他早習慣害怕睡眠,長時間不眠的生活;數日不眠不休,魅月他們能堅守至此,已然不可想像;如果說他的清醒是例外,那冰玉邪呢?他為什麼也能堅守至今?是執念?不,執念魅月與影同樣擁有,且強大的可怕,否則他們無法堅持到今日;那是什麼能讓冰玉邪一直堅守著無心呢?他確定,冰玉邪絕非如他一般是個適應長久不休眠的男人,他想不出答案了,也不去想了,冰玉邪,是個可怕的男人。
他現在要想的,是無心,是這個睜開眼,柔柔軟軟發出『好黑』倆個字的無心。
『好黑』,代表的是什麼?她失明,眼看不見,眼前一片黑暗是正常的呀,難道,她忘了自己是失明的?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失明的?她……服了魅月的忘憂丹,真的忘了所有的一切?
激動,顫抖,林天盟有身體抽搐的感覺,那是緊張,他是第一個知她醒來的人,他現在該說些什麼呢?他要她認識他,記得他。
「無心……」心裡有好多話,他竟說不出,他不擅交談,林天盟無助,他突而的將無心摟抱了起來,將她摟在了懷裡,千言萬語,化做了一聲複雜表達著千種意念的呼喚。
呃!「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抱著我?無心是在叫我嗎?是我的名字嗎?」有吃驚,卻也不懼,她任由林天盟抱擁著自己。
好奇怪,這個人為什麼抱著自己?他是她的家人嗎?為什麼……她不知道自己是誰?腦袋瓜子空蕩蕩的,身體也空落落的。
無心忘了,什麼都忘了,忘憂丹,忘憂也忘喜,忘了一切。
「是的,無心是在叫你,它是你的名字,而我會抱著你,是因為……你是我最親密的人,是我的妻子……」林天盟的身子,有一點僵硬,他在期待,在害怕,期待與害怕無心的反應。
「……親密的人……我是你的妻子……」不知道為什麼,無心的面頰上升起了嫣紅,很是好看,她心慌慌的,心跳得好快,好奇怪的反應,無心有點無措,身子在林天盟懷中扭動了一下。
那仍舊軟軟的音調,讓林天盟鬆口氣,他沒有感覺到排斥,林天盟略鬆開緊環著無心的手,他抬頭看著無心,看著那嫣紅的面,他癡了,也醉了……
不由的,意念順由心智,林天盟吻上了無心,輕柔柔的吻……
唇上貼上的濕熱,讓無心睜大眼,她本能的向後退,面頰更是嫣紅,整個臉頰看上去如熟透的水蜜桃,林天盟從未覺他有溫柔至此的一天,那輕柔小心翼翼,似怕弄傷了她,弄碎了她,林天盟不讓無心退步,手撐住了無心的頭,他略退開唇,如此說著:「不要怕,我不會傷你的,你是我的妻子,我可以這樣吻你,以前也這樣吻過你的……」唇再次覆蓋而下,這次,無心沒有向後退。
面上顯嬌羞,無心手緊扯著自己的衣褳。
她想著,妻子,就與他做這樣的事嗎?他吃她嘴巴裡的口水,還吃她的舌頭?迷惑不解,空洞的眼眸底除了迷惑,便是嬌羞與嬌媚……
嚶呢,無心嬌喘著。
異響,魅月與影同時的由睜眼沉睡中醒來,眼前所見,不敢相信,無心竟然醒了,他們為此驚喜,忘了第一時間拉開林天盟,等倆男人回過神,出現的便是倆聲獅吼。
「林天盟——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