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退步了,面對這善良的倆夫妻,她總是無能為力,她知道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盟主府,也知道張叔張嬸是盟主府的下人,轉了個圈,她竟再次回到了這裡。
她問過張叔,張叔在谷底發現她時,並沒有看到其它人,她想,影他們也許也如她一般的幸運吧,畢竟她是個瞎子,影與另一個男子生還的機會應比她大。
留在盟主府,其實也不算壞事,她的髮色未掉,易容的**也還在她面上,她是看不見,但她信魅月**的精緻程度了,因她被救回時,整整昏迷了十數日,照料她的張叔張嬸竟沒發現一絲異樣。
她現在,仍是那個平凡到極點,而又瞎了眼的大齡女孩,這樣一個她,能遇到這樣的一對夫妻,是她的福氣,她得回報他們點什麼。
她現在的身體很糟糕,真的很糟糕,掉落山谷,她傷了內臟,受了內傷,張叔請來盟主府裡的大夫,不敢言她能再多活一個月。
可她知道,她現在死不了,至少一個月內她死不了,她有過人的醫術,她能保自己的命,但能保多久呢?能醫不自醫,一種悲哀……
最先來尋她的,是影還是魅月?如果影有事,魅月應該就直接不理她了吧……那個冷冽的男人。
冰月,這是她現在的名字,她用了哥哥的姓,用了妹妹的名。
「咳咳……」止不住的咳喘,打斷了無心的冥想。
「看看看,我就說身子不好,不要亂動對吧……」張嬸為無心順著背,很是疼惜,很是慈愛。
「對,孩子,我倆老照料你還不成問題,雖然條件不是很好,至少能讓你吃飽穿暖。」張叔認為無心天生便眼失明,是個苦命的孩子,至於無心的來歷,見她醒後不提,他們也就不多問。
他們心闇然,大夫說她傷重,活不了多久……
影,確是沒死,但他的情況比無心更糟糕,他至今仍昏迷未醒,但他的身邊有魅月這個醫聖,同盟會,魅月看著影將無心帶離,他獨自的喝著酒,心思複雜的聽著眾人談論有關無心的一切,直到時間過去太久,他也離席了,林天盟,他再次與其錯過。
然而他尋一圈,他找到的是鮮紅的血跡,他放出暗訊,卻未得到影的回應,他知出事了。
最後他尋到了影,卻不見無心。
他是焦躁的,他檢察了所有線索,他確定無心也落下了山谷,可他並沒有過多的時間尋無心,因影的性命在旦夕之間,他必須盡全力的救影。
魅月將影帶回了鬼谷聖地,他一面救治著影,一面派人尋著無心的消息,無論懷著怎樣的一種心情,他從不信無心會死。
仍就是咳嗽不斷,仍就是病弱如柳絮,但無心下床了,她不能當一個讓人照顧的廢人。
手摸索著,無心走出了下人房的小院,她知道再向前走,是就張嬸工作的廚房,她平時是不會去張嬸工作的地方的,可她無意發現,張嬸每遇天氣突變,都會有昏厥的現象,那是因突降溫,未注意保暖頸部血脈不通而引起的,她有為張嬸下過針,張嬸的情況有緩解,但治標不治本,這種勞積漸成的病症是無法根除的,而她熟研天文命理,眼雖看不見,她確也可知天相異變。
要變天了,張嬸一定會頸椎酸痛,現在的她不適合做事,否則她一定又會昏倒了。
摸索著,無心聞到了那混雜,專屬廚房的味道。
「張嬸……」無心輕喚著。
「張嬸她不在,我們剛才看她面色不好,讓她回去休息了。」廚房裡的大媽,聽見無心的聲音,注意到了無心的存在,大媽親和的站起身走近無心。
對於無心,這些在廚房工作的下人到也是知的,他們知張叔張嬸救了個失明的女子,身子極差,張叔張嬸的人緣也算好,這些知無心情況的人對她均是比較關照的,有時看到獨自摸索路線的無心,總會幫幫她。
「哦,謝謝。」略點頭,無心慢慢的轉過身,她有皺眉,她是自住的地方一路走來的,怎麼沒遇到張嬸?
看著待人總是淡淡的無心,大媽與廚房裡的一些師傅總覺她與他們有著雲泥之別,那種淡定優雅的談吐,還有她身上流串的氣息……可,她的面相會不會太平凡了一點?總讓人有種不相配的感覺。
無心摸索著回行,越想感覺越不好,大媽他們要張嬸離開時,張嬸臉色已經不好看了,那就是說昏厥的現象已經有發作的跡象,這樣,張嬸一個人走得回去嗎?她會不會昏倒在路上?
無心步履變得小心,她開始順著長廊的另一條線走,直到她小心邁出的腳步,終於碰觸到了柔軟的東西,她立刻半蹲下了身,她手摸索著,她手下的是一個人,無心尋找著那腕脈,她有九成確定,地上躺著的就是張嬸。
探過脈搏,無心鬆了一口氣,她找到張嬸了。
手摸索著,無心找到了她需要下針讓張嬸轉醒的穴位。
一個昏厥在地的下人,一個眼神空洞的失明女子,一根細長的銀針,林天盟很意外他竟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那個失明的女人想做什麼?她是要醫人?她以為自己是華佗還是扁鵲?林天盟的阻止之言還來不急說出,就因無心既快又精準的下針手法收回本意。
他面色訝異,就這樣看著無心,直到昏睡在地的張嬸轉醒,林天盟不敢相信的眼神再次出現,他自問,盟主府何時有這樣一個女人?她不是客,他確定,但看她衣著,也非僕,盟主府不會有失明的女子做女婢。
且林天盟看得很清楚,那個失明的女人,有一雙纖長細嫩的手指,那樣的手,是一雙專屬公主的手。皇后是嫁給帝王之後才有至尊的尊榮;而公主,是自出生便擁有一切尊榮,所以,他說那是一雙公主的手。
她似乎很適應黑暗,她是自小失明的嗎?一個失明的女人,竟還有那樣一雙手,照料她的人,是誰?而明顯的,她現在似乎失去了那個人,否則她不會穿著那一身布衣。
這樣平凡的容貌,這樣精準的醫術,她是誰?怎麼入盟主府的?他記得那個昏厥被她救醒的下人似乎勝張,他的記憶力從不會出錯。
林天盟步向無心走近,既然人醒來,話他該直接問清楚,面對向張嬸,林天盟問著:「你是府裡的下人。」平和的口語,有著不可忽視的力量,他確是一個領導者。
初醒,才弄清眼前情況,準備與無心回房的張嬸聽突來之音,才發現自己身前站立著人,而抬頭,張嬸眼眸不斷的睜大,再睜大。
天!是盟主,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盟主……激動,吃驚,張嬸就這樣看著林天盟,傻傻的忘了人家在問她話。
「張嬸確是在這府裡工作。」男人的問話以及語態,讓無心知來人是主,雖不知是怎樣的主,但回話是必須的,張嬸半響沒出言,無心便代答了。
「你呢?你是這府裡的什麼人?」他承認,她不只有一雙美麗的手,還有一付好聽的嗓音……冥想到此,林天盟心下沉,他在想些什麼?他才見到她。
「必須回答嗎。」空洞的眼,直視著前方,淡然而獨立。
「冰月,是盟主,不可以這樣說話……」無心的淡言,將張嬸嚇醒,她擔心無心習慣的淡泊口語,會讓眼前的大人物不悅,雖她知林天盟是數代盟主中口碑最好的。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眼仍盯視著無心,對無心的反問,林天盟並不在意。
「一個不慎跌入山谷,被張嬸夫妻相救,在此養傷的人。」最簡潔的答案,道明著一切。
「你的眼是自小失明的?」
「不是。」
「你懂醫?」林天盟挑眉,眼前人知他身份,毫不慌亂,答對從容有度,她的身份,他得查查。
「你剛才看見了不是嗎。咳咳……」
……
問答,終於在無心突起的咳嗽聲中停止,林天盟手探向無心腕脈,同時的,無心的身子也軟了下來,反射性的接住那倒下的身子,林天盟皺眉,看著那昏厥過去的人,他想,他不需要去查她了,她根本就活不久了,但她習過武,根基甚至很不錯。
不知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原因,也許是張嬸的跪地相求,也許是對她的好奇,林天盟將無心抱去了一處客房,他令人傳了大夫為她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