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睛遲鈍的翻眨著,絲毫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懷孕了?開什麼玩笑,為什麼要這樣捉弄自己。他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錯誤的對象……
范熠濤看著她,突然感到很害怕,她就這樣躺在自己的眼前,卻沒有了生氣。視線一直集中在她的身上,彷彿稍一偏離,她就會消失似地。他要怎麼原諒自己,要怎麼忍心放手。還是自己要親手把她送回到他身邊。矛盾,彷徨,內疚,不忍……各種各樣的心情席捲而來,也不知道是哪一種處於上風,直到自己的腦子也快要炸裂。表情變得猙獰,看著沈格已經閉上了眼睛,才進了衛生間服下了藥。
又不知是沉迷了多久,沈格再一次睜開眼睛,伴隨著的是一滴大大的淚珠滾落下來,或許是積累了很多的淚水的能量吧,終於承受不住了,所以選擇釋放。然而,此刻沈格也已經做好了選擇,她不能留下這個孩子。對不起,寶貝,對不起,奇軒,沈格在心裡默念著,心早已被淚水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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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的錯誤已經讓我們無力承受,但現實卻讓我們一錯再錯,連拒絕都成為異想天開。
沈格的情緒已漸漸恢復穩定,但她還是無法接受她的身體裡有一個小生命在悄悄的成長。這個小小的個體便是她和尚奇軒的愛的結晶,他來的太突然了,以至於沈格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他。
她從來都不喜歡孩子,或者說是害怕,怕承擔不起這份責任。然而此刻她竟有一點莫名的喜悅……
但,她不能留下他。手不自覺得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感受著那一處的生命的跡象。從未考慮過會有這樣一個生命闖入她的世界裡,她自己成了母親。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比當年的萬芳和沈清遠更加殘忍,因為她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她不想讓孩子沒有父親,更不想讓這個孩子去破壞他的幸福。
既然注定不幸,那又何必走這一遭……
從未想過要扼殺生命,但這一次她卻要傷害自己的孩子。尚奇軒知道應該很恨自己吧。就讓他恨吧,從來都是自己的錯,那麼就讓自己承擔吧。腦海中又浮現出尚奇軒的影子,這個孩子應該會像他一樣出色吧。淚水就這樣肆無忌憚的滾落,訴說著一場無法詮釋的悲傷。
「丫頭,我知道你沒睡。你說句話吧,如果你想見到他,我打電話給他好不好?」這一刻,他決定放手,放她自由。一切的錯都是因為自己的執迷不悟,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會選擇相信她,他會選擇呆在國外,他會將她遺忘,但是……他還是想在生命裡遇見她,否則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無生趣。
沈格睜開了眼,眼睛腫脹著,眼皮變得很重很重,眼睛睜著都幾乎只能看到一條縫,背對著范熠濤,不想他看到自己的狼狽,依舊可以裝成得那樣平靜,「不用了。我不準備留下他。你……能替我安排嗎?」
范熠濤對於她的選擇有點吃驚,「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沈格閉上眼,用力的點頭。手摀住了嘴,掩飾自己的啜泣。
范熠濤只看到她的背影抖了一下,一層陰霾籠上了心頭,她真的放棄幸福的機會了嗎?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吧。
「熠濤,你真的回來了啊?你怎麼不回家呢?」病房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身上透露著一種捨我其誰的貴氣與傲氣,但她的話語裡卻是焦慮、擔心、還隱隱約約的夾雜著一絲激動。後面跟著兩個身著黑色西服的人很有紀律的站在門口,像極了兩個面無表情的門神。
「媽,你怎麼來了?」范熠濤驚訝的表情溢於言表。
婦人走進了幾步,站在了范熠濤的前面,仔細的打量著他,「兒子,你既然回來了怎麼也不回家裡啊!媽媽很想你啊!」
「我回來的比較急,還沒有時間,正準備明天回家呢!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范熠濤解釋著。
「還說呢,要不是你來自己家的醫院,我怎麼可能知道啊。兒子回來還要別人通知我。」范夫人滿是埋怨的語氣。
「媽!沒事了,你先去忙你的公事吧,不用管我,我有空就會回家的。」范熠濤把她往門外推。他不想任何人打擾沈格休息,亦不想沈格的事節外生枝。
拉下范熠濤的手,轉身看著病床上的人。
范熠濤的眼神中立馬生出一絲警覺,「媽,沒事的話你就先走吧!」他怕她傷害到沈格。
范夫人走近了幾步,「我知道當年我做的有點衝動。這次我不會再反對了。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一直放不下她,所以也一直記恨著我,當年的確是我的錯。我也知道沈格已經懷孕了,你們結婚吧,我會替你們做主的。」范夫人想當然地認為沈格肚子裡的孩子是范熠濤的。為了留住自己的兒子,為了讓范熠濤繼承家裡的事業,她不介意退讓一步。
沈格在床上動了動,隨即轉過了身,「對不起,阿姨,這個孩子不是……」
「媽,我們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的,你就不用操心了。」范熠濤連忙打斷沈格的話,至於為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彷彿潛意識裡就不想讓她說出孩子不是他的。
「熠濤,媽媽也是為了你們好!難道你想讓孩子無名無分地在沈格的肚子裡一天天長大嗎?」范夫人很認真嚴肅的分析道。儘管這個孩子來得有點突然,但是她為了重新得到兒子可以容忍。
「她不會在我的肚子裡長大的,我會把他打掉的。」沈格冷冷的說道。
「什麼!」范夫人似乎有點不太能夠接受這個現實,看著范熠濤,「是真的嗎?」
范熠濤忘了眼沈格,她的表情裡找不到一絲情緒,只有黯然,然後深吸一口氣對著她的母親,「我們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的。」
「不行,這是我們范家的第一個孩子,我決不允許。」范夫人的語氣很生氣,透露著不可拒絕、不可違抗的威嚴。
事情開始變得越來越混亂,沈格已完全無力去思考。又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