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訓祭祀
時光如水,奔流不息,轉眼八載已去,轉世的鬼差呂殺長成了一個頑皮的孩童。他劍眉大眼,目光深邃,尤其是左眼,瞳孔清澈透亮,折射出無限神秘,當他深思的時候,非常迷人。呂家村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孩子:只是孩童的他從不和其他小孩玩耍,總喜歡一個人學著大人的模樣,皺著眉頭思考問題。就連他的父母呂國慶夫婦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經常一個人自言自語,好像空無一物的地方有人和他聊天。另外就是他的膽子特別大,總能幹出一些令人目瞪口呆的事來。三歲那年,鄰居喪母,棺材釘釘的時候,裡面突然傳出響聲,嚇的所有人抱頭鼠竄,都以為詐屍。最後,呂國慶發現兒子不見了,到處尋找,聽到棺材裡傳來嬉笑聲,幾個大膽的過去重新起開釘子,發現呂小北坐在屍體旁邊和剛死去的老人說話,有膽小的當場尿了褲子。後來他說,是那個老奶奶叫他進去給他講笑話,他就爬進去了。呂國慶和媳婦以為兒子中了邪,可是小北剛滿月的時候一泡童子尿就把黃大仙的乾女兒李仙姑得罪了,也因此差點送了自己的小命,請她來驅邪是不可能的了,再說也請不起。好再這個惹禍天才的種種奇事也不多見,八年裡也就發生過兩次。第二次是六歲那年,他在私塾先生呂有才的學堂裡上課時,看見房樑上掉著個紅衣女人,她的繡花鞋上繡著對紅鴛鴦非常好看,結果全村二十多個小孩嚇的哇哇大哭,連先生剛放了一半的屁都嚇的沒了聲。呂有才當時臉刷的一下子就全白了,帶著所有孩子離開了那間學堂,去叫族長呂富貴。他知道,那個房樑上曾經吊死過上任族長的第三房姨太太,當時她就是穿著紅衣服和繡著鴛鴦的繡花鞋。最後村裡請來了李仙姑,在學堂裡做法,整整鬧騰了三天三夜。事後,李仙姑惡狠狠盯著小北說出三個字:「陰陽眼!」從此村裡的小孩再也不敢和小北在一起玩了,但是卻有兩個同齡的小女孩總喜歡躲在遠處偷偷看著他,一個是村長呂富貴的女兒呂如茵,一個是私塾先生的女兒呂若水。
最近幾天族長呂富貴十分煩躁,上任族長的臨終遺言縈繞在耳畔,經久迴響,擾的他不得安寧。
「富貴啊,我們呂家村的老祖宗是西漢廣川王劉去的部將,世代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村子裡為他守墓。呂氏一族,只有族長才知道這廣川王的墓地入口所在。但是祖宗有訓,凡我呂氏子孫,不得進入廣川王墓葬禁地,更不能動陵墓中的珍寶,否則必定會有惡鬼索命,殃及全村,血流成河。你要謹記,一定帶領族人看好陵墓,不得有異心!」
「富貴一定銘記在心,謹遵祖宗遺訓!」
「祖訓裡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在你做了族長的第十二年,務必要找一對八歲的童男童女,於當晚子時,放到村尾亂葬崗前廣川王古廟的供台上,擺香案,燒三根三尺三寸的香,點上三十三根紅燭,面對神像,親自叩三十三個響頭後離去,此事是做族長的頭等大事,如果不做,全家必遭血光之災,死光死絕!最可怕的是死後也不得超生,會永世淪為廣川王的奴隸,受盡疾苦,無**回……」
十二年過去了,老族長的忌日,呂富貴精神恍惚,昨晚夢見了族長臨死時的情景,叮囑之聲還在耳畔縈繞,一切歷歷在目。這是歷代族長都必須要做的事,八歲的童男童女,在第二天就會永遠消失不見,只是誰會願意甘心情願將自己辛苦養大的兒子女兒拿去祭祀呢?
「族長,族長!」呂富貴的手下,呂四急忙跑來,上氣不接下氣。
「鬼叫什麼?叫你辦的事辦的怎麼樣了?」呂富貴將懷裡吃著花生的女兒交給老婆,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問呂四。
「族長,我查過了。村子裡八歲的男孩只有一個,就是呂國慶的那個怪兒子呂小北。女孩有兩個,一個是您的千金如茵小姐,一個是私塾先生的女兒呂若水。」
「怎麼這麼大的個呂家村,八歲的孩子就這幾個,你有沒有查清楚?」呂富貴盯著呂四,露出懷疑之色,這傢伙辦事總是笨手笨腳,馬馬虎虎。
「族長放心,我是一家一家查的,而且與接生婆仔細核對過了,保證錯不了!」
呂富貴淺淺喝了口茶,陷入沉思。呂小北這個怪胎,八年前救下他就是為了今天,只是剩下的童女就不好辦了。自己的女兒是絕對不能拿去祭祀的,可如果把呂有才的女兒送去,只怕從此村裡再也沒人能教孩子們識字了。算了,就算村子裡的孩子都成文盲,也比犧牲自己的女兒好。
「呂四,去把李仙姑請來,說我有要事商量。」呂富貴吩咐呂四,又開始去後屋裡逗弄自己八歲的女兒。
呂四一路小跑,朝隔壁村李仙姑家去。經過呂國慶家門口的時候,呂小北突然衝他大喊:「呂四叔,你背上怎麼背個女人!」呂四一驚,回頭看去,什麼也沒有,不禁破口大罵:「小兔崽子,整天神神叨叨,老子現在沒空,回來再揍爛你的屁股!」小北不為所動,伸出舌頭衝他做了個鬼臉,又轉過身把屁股對著呂四左右搖晃了兩下。
「兔崽子!」呂四氣急,褪掉鞋子照小北頭上扔來,結果被小北一把抓住,小手一揮直接扔進了糞坑裡。呂四傻眼愣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新鞋子在糞水化合物中冒了幾個氣泡,猛的沉下去,回過神再去抓小北的時候,他已經不知去向。氣的咬牙切齒,一踉一蹌朝李仙姑家走去。
身穿大紅衣服,披頭散髮的李仙姑大步走進呂族長家,呂四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面。
「你的鞋呢?」望著襪子破了個洞的呂四,呂富貴一臉厭惡。
「被呂國慶的鬼兒子扔糞坑裡了!」
「沒用的東西,連個小毛孩都打不過!滾出去,我和仙姑有事要談!」呂富貴邊罵著呂四邊給李仙姑倒茶,呂四一臉委屈,鼻子兩邊的大麻子氣的通紅,不情願的走出去。
「仙姑,我做呂家村的族長到現在已經整整十一年十一個月零二十五天了。」
「呂族長是為祭祀的童女發愁?」李仙姑的一對死魚眼盯著呂富貴,似乎能看穿他內心的一切,呂富貴避開她的目光點了點頭。
「仙姑果然高明!」
「村裡八歲的童女只有你的女兒和那個呂有才的女兒。族長絕不會捨得讓自己的女兒去祭祀,可是若直接讓呂有才的女兒去又怕別人說你有私心,袒護自己的親人難以服眾。」
「仙姑真是神人!」呂富貴的心思一下子全被說中,不禁佩服的五體投地。
「請仙姑出個注意。」
「這個簡單,我回去做個法,嚇唬嚇唬這群村民,讓他們知道祭祀的必要性,到時候你再將如茵小姐和呂有才的女兒放到一起,用抓鬮的方式來選童女,我在暗中做法,叫寫著童女的鬮被呂有才的女兒抓中,不就可以堵住眾人的嘴了嗎?」
「高,實在是高!」呂富貴趕緊叫自己媳婦去吵幾個好菜,招待李仙姑,自己愁雲舒展,樂的像朵花一樣。
哈哈哈哈,八年了,這次祭祀的童男呂小北一死,也算是為我辛苦養了二十多年的老鬼抱了仇!可惜了千年罕見的純陰鬼嬰,讓他被亂葬崗裡的老怪物吸盡精氣,我卻只能在一旁看著。不行!到時候我也要嘗嘗鮮!李仙姑一臉詭異的怪笑,一旁的呂富貴不禁毛骨悚然。長的醜就算了,沒想到笑起來更醜!
夜色已深,八歲的呂小北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站在院子中間,發光的左眼盯著緊閉的大門。陰風陣陣,一個白影詭異的飄進來,直奔角落裡的雞捨,小北急忙跑過去追上。白影披頭散髮,臉色蒼白,無神空洞的雙眼盯著小北,兩手猛的變長數丈,掐住小北的脖子,將他弱小的身體高高舉起使勁搖晃。
小北沒有喊叫,他望著眼前的小鬼,英俊的小臉怪笑起來,迅速的掏出小雞雞,嘩啦一聲,童子尿澆了小鬼一身,頓時慘嚎連連,白煙直冒,小北摔到地迅速的打個滾爬起來。只見小鬼蒼白的臉瞬間潰爛,白沫沸騰,身體裡面的骨頭一一斷裂,他全身抖動,一會兒就化作灰燼。
「當當……」鑼聲響徹,傳遍呂家村的每個角落。所有人都集合到了村口。昨天夜裡發生了兩件怪事:全村的牲畜都不見了,而且每個人都夢到了上屆的族長向他們說話:「童男童女祭祀,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