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泰逸夫婦正在房中說話,小紅在外面說,「老爺夫人,翡翠來了,說海棠阿姨回來了,想讓老爺和夫人過去一下。」
夫婦倆互相對視了下,芙蓉說,「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先過去看看再說。」
直奔夢月廳。
進了夢月廳,下人們都站在外面,一個個神情哀切,屋裡傳出天賜的叫喊聲,「娘姨,娘姨,你這是怎麼啦?」
雲泰逸和芙蓉疾步跨進去,到了床邊,床上的海棠臉色蒼白,雙眼迷離,好似魂魄出竅,一副即將離世的樣子。雲泰逸趕緊朝著門外喊了一聲,「趕緊去叫劉大夫來。」
「已經去叫了。」
海棠搖搖頭,虛弱地說,「謝謝老爺,不用啦。老爺夫人,我有話,對你們說。天兒,你出去一下。」
天賜抹著眼淚走了出去。
「對不起,原諒海棠不能起身行禮。」
芙蓉趕緊說,「孩子,快別這樣說,你,有什麼話就說,我和老爺都會好好聽的。」
海棠勉強笑了一笑,然後,緩了緩,說道,「雲伯父,我是唐海,是唐敬華的女兒。」
芙蓉哭了。
雲泰逸哀歎了聲,說道,「果然是敬華兄的女兒。」
海棠一驚,「難道伯父早已經知道?」
雲泰逸說,「先前只是覺得你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畢竟我只見過你一面,是你後來越來越像你的娘親,我的心裡才開始懷疑,但你不說,我想自有你的理由,所以也就不點破你,由你自己做決定。」
「怪不得我在府裡像是半個主人的樣子,沒有人拿我當下人看。這麼說,我爹娘出事,您也是知道的?」
雲泰逸點點頭。
「那,獅峰山上的西狼,是我丈夫這件事情您也知道了?」
芙蓉驚怔了,雲泰逸多少有著如釋重負的神情,輕微地笑了下,說,「也只是猜疑,不敢確定。」
「看來,伯父都知道的。謝謝伯父,海棠瞑目了。」然後海棠哭了,哭了有一會兒,然後停下來,又說,「我聽說西狼還活著,就去找,後來,碰到了三寨主,他認出了我,我們倆人廝打了起來,我殺了他,他也打了我一槍,能熬到今天,就是為了回來告訴伯父這些事情。」
雲泰逸這才傻了,「芙蓉,芙蓉,快看看,傷在哪裡啦?快著點,來人,劉大夫怎麼還沒到呀。」
外面的天賜奔進來。
雲泰逸拉著天賜到了海棠跟前,「天兒,快,快叫……」
「不能,不……」海棠一著急昏了過去。
劉孝塵進來了,查看了傷勢後,對著雲泰逸搖搖頭。
「娘姨,娘姨,你醒醒呀,醒醒呀。」
海棠緩緩睜開眼睛,見是天賜跪在床邊,輕輕一笑,艱難地伸出手,摸著天賜的臉,說道,「天兒,再叫,再叫一聲,一聲娘姨。」
天賜一邊哭一邊叫著,「娘姨,娘姨,娘姨,娘姨。」
後半夜,海棠,歿了。
三天後,雲泰逸在雲家墳地邊上起了一片地,葬了海棠,等到日後北京城穩定了,再想辦法安葬在唐家墓地裡。這已經是雪娘去水月鎮整整十五天了,日子過到了農曆三月末了。
這天,剛吃罷早飯,下人來說,張伯義來訪。雲泰逸多少有些驚怔,芙蓉一邊給他披衣服,一邊說,「清早上門來,張老闆是第一個。」
「最近幾天我都沒有到商舖上轉悠了,興許是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胡掌櫃不能定奪了。」
「我的感覺不是。」芙蓉說。
「為什麼?」
「若是胡掌櫃不能定奪的事情,事先會來給你稟告商議的。」
雲泰逸沉吟了片刻,「那會是什麼事情?算了,等下見面就知道了。」雲泰逸一邊往外走一邊對蘭荷說,「去叫少爺到書房等我。」
「張老闆,久候了,罪過罪過。」
「是張某清早冒昧了,還請雲兄見諒。」
「請坐,張老闆。」
坐下後,張伯義說,「雲兄,最近不見出府,在忙些什麼?」
雲泰逸笑著說,「老嘍,什麼也不想幹了,只想看看書,寫寫字什麼。」
張伯義笑著說,「羨慕雲兄啊。」
雲泰逸笑了笑,「張老闆清早來訪,想必是有什麼事情吧?」
張伯儀笑笑說,「我是來答謝府上公子的。前些日子,小女從都城回來,路上馬車出了事情,正好遇上府上的貴少爺,他把馬借給了小女,小女這才順順利利回了家。本想著當時就過來還馬的,可小女說,把馬好好養幾天,再送過來。這不,一耽擱,就到了今兒了。」
雲泰逸笑了,「原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請,我還不知道呢。」
張伯儀楞了一下,「怎麼?貴少爺還沒有回來嗎?」
「貴兒還在田莊呢。」
張伯儀笑了,「真是恭喜雲兄,有著倆位能幹的公子,雲兄就能享福了。可小弟卻沒有這個福分呀,膝下只有這個女兒,不知道將來這偌大一份家業該如何處置。」
雲泰逸笑著說,「張老闆的女兒好像是叫玉婷吧?」
張伯儀一驚,就又驚喜地說,「是呀,是叫玉婷。雲兄記得?」
「在尊夫人的弔唁堂上,玉婷小姐悲傷哀切的樣子一直在腦海裡刻印著。一晃幾年過去了,小女孩兒成了大姑娘了。記得她好像比貴兒小一歲,和我的雪兒同歲。」
張伯儀哀歎了一聲,「是呀,小女小小的年紀沒有了娘,我呢就又忙生意,沒法照顧她,只好把她送到都城她的姑姑家裡生活。原本打算就讓她跟著姑姑了,再大一些後,在在都城找戶人家出嫁。可誰知,我那妹妹福薄,前些日子歿了,妹夫續娶了新女人,玉婷再呆在那裡覺得不合適,就讓她回來了。」
雲泰逸也哀歎了一聲,「沒娘的孩子真是讓人心疼。那,玉婷可曾上過學?」
「上了,成績還不錯呢。」
「即然這樣,就在咱們鎮上學校上吧,明年秋季去考北京大學。」
張伯義笑著說,「這麼說,雲兄是想讓孩子們去北京上大學了?」
雲泰逸也笑了,「是啊,本來今年就想讓天貴和天賜去的,可雪兒還小,所以,就再等一年,三個人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那好,再加上我們家玉婷吧,她原想念完這一年就不念了,說要在家裡照顧我,既然雲兄的孩子都去,那我也讓玉婷去。」
雲泰逸看著張伯義,輕輕笑了,他突然感覺到了什麼。
張伯義見雲泰逸看著他,輕輕地那麼一笑,似乎也感覺到了雲泰逸猜到了他的心思,也笑了。
張伯義端起茶喝了小口,「雲兄,此茶好怪異,和以往的茶似乎不同。」
雲泰逸頓了一下,就笑著說,「是不同的,這是貴兒的同學給他的,張老闆可否喜歡?」
張伯義又品了一口,「真是好茶,甚合我的口味。這是什麼茶?好像我們鎮上,甚至都城都不曾有的?」
「的確如此,水月鎮上,甚至都城,以及都城周邊也不曾有,這是一個新茶品,只在南京那邊有。張老闆這麼喜歡,還有一點呢,走時給您帶回去。」
張伯義趕緊說,「豈敢豈敢。」
雲泰逸就說,「張老闆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