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看著那碗藥,有種不祥的預感,看了片刻,抬頭疑惑的看著慕容永逸。
慕容永逸一笑,淡然的說:「放心,那不是毒藥,本王說過不會要你的命,只是墮胎藥,我絕不允許仇人的女兒生下我的孩子。」那聲音平和的似說著和他無關的事情,那個胎兒好像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雲煙不得不佩服,好殘忍,俗話說虎毒還不食子呢,他竟然連畜類都不如,一聲慘淡的笑聲劃破寂靜的空間,悲愴而蒼涼,「王爺真的不會後悔?不會夢見孩子跟你索命?不會寢食不安?」
慕容永逸被這一連串的問,問愣在當地,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他何曾沒想過這些,但他又能如何,如若生下來,他怎樣面對這個仇人所生的孩子,又如何對得起母親的在天之靈,他的心絕不允許。
在他來之前雲煙已經設想了一萬種可能,唯一沒想到的就是這一條,沒想到他會如此狠心,恨她恨到如此地步,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也罷,只當作他們沒有母子緣,看他這般的狠絕,生下孩子又能如何,也只不過落得讓孩子跟著自己一起受苦,還不如讓他找個幸福的母親投胎,過幸福的生活。
慢慢走到桌子前面,顫動著雙手端起藥碗,整個心都在撕裂破碎,卻不覺得疼,已經麻木到不知不覺,淚珠順著臉頰一滴滴,滴入藥碗,發出塔塔的輕響,雲煙心裡默念:我的孩子,為娘對不住你,沒能保護你,若有來生,我們還有母子緣,你一定找到為娘,我們再做母子。」
顫抖著把藥碗遞到嘴邊,眸光裡除了絕望就是無盡的悲傷,對眼前的男人再也沒了不切實際的奢望,也許正如小枚所說她們應該離開這裡,喝了這碗藥,她就再也不欠他的了,她的孩子為她償還了債,一命抵一命。
柳安在慕容永逸身後急得干搓手,替主子著急,希望主子能在最後關頭搶下藥碗,王妃肚子裡的可是王爺的親生骨肉,一個鮮活的生命,如果就這樣武斷的打掉,恐怕王爺以後會後悔。
慕容永逸也有搶下藥碗的衝動,卻遲遲未動,手緊緊的扣著椅子扶手,眼睜睜的看著雲煙把一大碗藥灌入口中。
那苦澀的東西從咽喉直入腹中,顫動著把乾淨的藥碗放在慕容永逸眼前,身體感到無比的寒冷,顫動著用兩隻手撐住桌子,狠絕的盯視著他的臉,眸光裡全是恨意,一句一頓的說:「王爺,這下您滿意了吧?」
說完臉上竟綻開了一個笑,在精緻的臉上慢慢蕩漾開來,淒美而動人。
看在慕容永逸眼裡,心一陣刺痛,逃離般眸光慌忙閃開移至那只空碗,心更加痛。
一盞茶的功夫,藥效發作,腹部一陣絞痛,疼的雲煙蹙著眉,雙手摀住腹部,身體捲成一團,大滴的汗水順著臉頰滑下,牙狠命咬著唇瓣,慢慢滲出血絲,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這時小枚哼著小曲從門外走進來,一眼看見端坐於廳中的王爺,馬上閉上嘴巴,進得門來剛要躬身施禮,看見自家小姐在另一側的椅子上難受的的樣子,似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再顧不得什麼禮數,幾乎用撲的速度來到雲煙身邊,雲煙身下的一灘血跡,使她有些不知所措,手一哆嗦,手裡的袋子滑落在地上,酸棗滾的滿地都是。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小姐……」帶著哭腔喚著,回頭求助於慕容永逸「王爺,我家小姐怎麼了?她現在還懷著您的孩子呢,可千萬不能出事,您叫大夫過來瞧瞧吧,我家小姐流血了。」看著雲煙裙衫上的斑斑血跡,痛哭失聲。
「別哭了,我沒事,來,扶我到睡房休息。」雲煙那忍住疼痛,強怒出一抹笑容,似是安慰小枚,轉頭對上慕容永逸的眸光,「王爺,這也算一命抵一命吧?我已不欠王爺什麼了,可否還我自由之身?把我休出王府?」
慕容永逸沒想到她會有如此設想,想都沒想,斷然回絕,「休想,你既然嫁進王府,休想再有離開的念頭,命當,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先將養身體吧,不要有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雲煙雖然心裡惱怒,現在也無心和他說很多,此時身體難受的厲害,只想進房把衣服換了,好好休息。
小枚摸一把眼淚,攙起雲煙往睡房走著,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聽她們的對話大概也明白了些,狠狠嚇了她一跳,脫口而出:「小姐,孩子沒有了?」
雲煙輕輕點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小枚也跟著落下淚來,肯定是王爺不想要這孩子,而殺了他,這個想法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可為什麼會如此狠絕,小姐自小就那樣癡迷於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小姐?
無比的憤怒充斥著神經,使她顧不得害怕,扶著雲煙躺在床上,轉身又走了出來,站在門口分外失望的看著慕容永逸,雖然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卻不得不為小姐鳴不平,慢慢走到走到慕容永逸面前,撲通跪地「王爺,我家小姐自幼就喜歡著您,把您看成生命中的唯一,盼望著能跟您共度一生,記得得知我家老爺把她許配給您的事情,高興的夜不能寐,可想對您的一片癡心,盼星星盼月亮來到您的身邊,卻落得如此結果,我不知道王爺您因著什麼惱怒著我家小姐,可您不該遷怒於孩子,那是您的親骨肉呀,您可忍心?我……」
「小枚住口。」雲煙的聲音從睡房傳出,呵斥著「您一個奴婢懂些什麼,竟然敢如此信口開河,還不快些滾了回來,給我拿來乾淨的衣服換上。」
雲煙用手支撐著床欄坐起,臉上不加掩飾的恐慌,她害怕慕容永逸在盛怒之下,不分青紅皂白的遷怒於小枚,孩子已然沒有了,她不能再讓小枚出事,那樣她生有何趣。有些詫異小枚今天膽量竟這等大,竟敢在慕容永逸面前為自己鳴冤,這些話本是想懶在肚子裡,永遠不再提及的,從新婚之夜她就有了這樣的想法,更不想慕容永逸知道,他恐怕會更加看扁自己吧?
慕容永逸呆呆的看著腳下垂頭抽泣的丫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來不知道雲煙早就心儀於他,心中有種莫名的悸動,轉而又覺得漏洞百出,自己和林雲煙新婚之前並沒有見過面,何來自小心儀自己,難不成是自己忘記了,還是這丫頭因為救主心切,編出的故事?
說完小枚才覺得心中害怕,自己一個奴婢哪有說話的份,戰戰兢兢的等待著慕容永逸的處置,上面半天沒有動靜,又聽得小姐在喚自己,硬著頭皮悄悄站起身,退後幾步,轉身快步走進睡房,腳進了睡房的門都沒聽到喝住的聲音,提著的一顆心才慢慢的放下,長出一口氣,靠在門框上身體軟軟的動彈不得,無比的害怕,猶如閻羅殿裡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