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選妃,已經一月有多,各地畫圖,早就送到了太史府府上。
他不能親自把此畫送到宮裡,那樣會引起皇太后的懷疑。他要借助太史公的手,把這女子送進宮裡。
他知道,憑這女子的姿色,一定會被選入宮。
當中山王爺從太史府出來後的一個時辰,這幅畫就被太史公送到了燕王宮裡。
按制,此畫理應先由太后過目,選定,然後送交燕王噲身邊太監嚴伯子。嚴伯子把這些畫再捧給燕王噲過目。燕王噲選定畫像,然後才是宣秀女入宮。
等到秀女入宮,再由嚴伯子派宮中女官檢查身體。合格者會被送到燕王噲的寢宮之中
至於最後封妃納貴,那就要看秀女們的出身和她們的命運了。
可是,這一次,這幅畫沒有被送到燕太后的手裡。
而是被直接送到了嚴伯子的手上。
這就是中山王與太史公,嚴伯子之間的交情非淺了。
嚴伯子作這事,雖說擔著天大的干係。可是,也不是沒有漏洞可鑽的。
燕太后雖說親點了畫像,可是,並沒有細究畫像中人是何人。只是按例,由嚴伯子把各地的畫像分三等。一等是王侯貴族之女,二等是官家仕人之女。三等普通清白人家。
每一種粗略看過,每種選一百。那就是三百秀女。太后哪裡會全看了去。只是略看一下,下面的都是太后身邊的女官在作了。
到了嚴伯子手裡,他要從中選換哪一個,還不是一件易事。當然這裡有一個細節,那就是被換掉的一定不能是太后親眼看中的。這個中事,嚴伯子豈有不知之理。
所以作的順利。
嚴伯子直接把畫像列在了被選之列,不過,他還作了一件事,就是這一件事,讓花舞逃脫了體檢,進了燕王宮。
入夜,星月無邊。
燕王宮太后殿,燕王噲在燈下正在批折子。
身邊侍立著貼身近衛燕奇。
「還是沒有消息嗎?」
燕王噲頭也沒有抬。燭光淡淡的照在他冰冷的臉上,猶如地獄裡來的使者。
「王,屬下辦事不利,望王治罪。」
燕奇跪下。
「好了,你起來吧。」
燕王噲抬起了頭,虎目含冰,劍眉緊鎖。
「王,說來也怪。當日裡我們只是一夜未回。那妓院老鴇居然帶著那名女子逃了。想一個老鴇,她逃到哪裡,還不是少不了還要作那種營生。可是,我們派出的人,已經在中原各國妓院紅樓查過,都是查無此人。莫不是那幾人已經不在人世。」
燕奇的話一下子停了下來,他看到了兩道凌厲的目光。天啊,瞧他這烏鴉嘴,他說了什麼。他居然說那名女子死了。他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都找了多日了,什麼也沒找到,所有參與當天之事的人,在心裡都知道,那女子一定是死了。你想幾個女人,拿著那麼多錢,能逃到哪裡去,還不被人謀財害命了。只是誰也不敢在大王面前提起這種想法。
此時燕奇真是沒有留住嘴。
說了這話,就後悔了。
「王,屬下再去加大力度,一定能找到那位小姐的。」
「你下去吧。」
一直等到燕奇退了出去,燕王噲才頹然倒在龍椅上。是的,他不得不面對現實。承認燕奇說的是對的。
那名女子,一定是死了。
想到那女子小小的臉,水水的眼。
「你這個混蛋,我不是妓女。」
「大膽,還不放開我。」
……
燕王噲苦笑了。
是的,他為什麼找她呢?
她又是他的什麼人呢?
如果她真的像老鴇所說的,是她深養在鄉下的雛妓,那他只是她的一個恩客,還是一個一夜的恩客。他就是找到了她,她是否還記得他呢?他就是找到了她,她一個青樓出身,又能進得這燕王宮嗎?
不,她不是妓女。
憑直覺和後來的無數次回憶,燕王噲認定,那小傢伙不是妓女,最起碼她肯定不是像老鴇所說的雛妓。
因為他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她柔美的身子,芬芳的氣息,如此誘惑著他男性的勃發。可是,他不得不痛苦的承認,他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她沒有落紅,她那柔軟滑膩花心,都在說明他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可是,他卻不能忘了她。
不能愛,也不能忘。
這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說起來,誰也不會相信,一個堂堂的北燕國大王,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冷情殺手,居然愛上了一個殘花敗柳,還是一個找不到的殘花敗柳。
燕王噲的頭沉了下去。
「寶貝,你到底在哪裡?」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只能在心裡叫她寶貝。
窗外的月升上來,燕王噲靜靜的坐著,他的悲傷只有他一個人能懂。
為什麼他喜歡的女人,都注定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當年的花舞是的,他盡了最大的心力,希望能解去她心頭對自己的殺母之恨,希望能讓她一生陪伴在他身邊,可是,她還是死了。在牢裡化為一團灰燼。現在,這個小丫頭也是,一夜之間,人就沒了。難道這就是他的命嗎?
「王上。」
一個細膩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就像在耳邊一樣。
燕王噲動了一下,抬起通紅的眼睛,
嚴伯子胖白的笑臉出現在面前,
「王上,夜深了,風寒,讓老奴扶你入寢吧。」
燕王噲盯著嚴伯子看著。這個老奴才,他就是細心周到,說起來,他已經服侍他十幾年了。
從他是太子,服侍到他是大王。
也算是一個知心人。
「好吧。」
燕王噲站了起來,嚴伯子弓著身子去為燕王噲整理龍案。
嘩!
一卷畫絹從嚴伯子的腋下掉在了地上。
「小的有罪,大王恕罪。」
嚴伯子忙跪在地上,
「好了,何罪之有。起來吧。」
燕王噲不耐煩的說。
嚴伯子走到畫絹前,一邊去撿畫絹一邊細聲的說,
「小的怕王上著涼,只急著進來。倒忘了手裡還拿著一卷秀女的畫絹,沒來有及放下。真是罪過。」
燕王噲在心裡冷笑一聲,一卷畫絹而已。選秀女是他母后的事。母后一直憂心他的後宮,雖說已經為他選了一後兩妃。可是,他從來喜歡在這一後兩妃宮中過夜。直到如今都三十歲了,還只有王后所生一子太子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