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直聊到很晚,才互道晚安。
這是蘇小童第一次將心事向一個陌生人傾訴,雖然她不知道對方是誰,但總覺得是個安全可靠的人,他不會講什麼大道理,多數時間是在安慰她,有時候語言很笨拙,有時候說得話像是突然從哪裡翻出來的,反正,很好玩兒。
一大早,蘇小童就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她在客廳裡喊了聲:「媽。」
沒有回答。
她打開門,外面的吵鬧聲已經停止了,門口圍著四五個鄰居正在指手劃腳。
見到她,都斂了聲音。
她揉揉眼睛,順著眾人的眼光看去,不由嚇了一跳,她家的門上,牆上,四處都是紅色的塗料,大大的幾個字:「欠債還錢。」
這又不是八九十年代的港產片,太誇張了。
蘇小童氣洶洶的返回去,「媽,媽,你出來。」
蘇明慧的房門關得死死得,任她怎麼敲,她都不做聲。
「媽,你是不是跟人借錢了,我不是說了嘛,等我發了工資,就給你錢。」
「小賤人,你吵個P啊。」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一個黑影迅速朝蘇小童飛來。
她來不及躲閃,正好被砸個正著。
那東西掉在地上,滾向一邊,是蘇明慧裝煙用的小鐵皮筒。
頭上一陣刺痛,蘇小童摸上去,感覺粘乎乎的,往眼前一送,滿手的血。
她也沒害怕,這種流血事件,她已經司空見慣了,以前歐謹晨在的時候會緊張的給她處理傷口,他一邊責怪她,一邊心疼:丫頭,不要再受傷了,我會擔心的,知道嗎?可現在,沒人會管她了。
她找了藥貼,止了血,隨便的貼上。
蘇明慧的屋裡又沒了聲音,蘇小童低聲說:「媽,別吸那東西了,到時候,我也幫不了你。
她關上門,上班去了。
許久,才聽到蘇明慧的一聲嚎叫:作孽啊!
蘇小童一路小跑,差點跑掉了高跟鞋跟。
TONY囑咐,她每天必須在總裁到來之前到達辦公室,他的桌子上一定要有一杯熱的咖啡在等候,他的窗戶要打開換新鮮空氣,他的桌椅上不能有一點灰塵,他的電腦必須是開機狀態……
總之,她的早晨就要像機器人一樣,不停的轉來轉去,沖咖啡的時候燙了手,開窗的時候夾到了頭,擦桌子的時候把水濺到了剛換的裙子上,開機的時候,忘記了插電源,按得手指頭都麻了,差點叫來維修工程師。
總之,在夜少來之前,蘇小童似乎經歷了一番人生的生死輪迴,等她做好一切,才知道,這年頭,幹什麼都不容易啊。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整理TONY交給她的資料。
半個小時後,夜少才過來,他一邊走,一邊打電話,像在在交待什麼事,直到路過蘇小童的身邊,他突然對電話裡說:「你等一下打過來。」
他在她的桌子前站住,盯著她,一雙眼睛似乎要噴火。
蘇小童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小心的問:「總裁……」
「你的頭怎麼了?」他的聲音很不友善。
「撞門上了。」她怎麼敢說是讓她媽媽打的。
「你是豬啊,大活人能撞到門上,你長眼睛是留著喘氣的啊?」他霸道的一把拉過她的手拽向自己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