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的其他幾個有男朋友的女生,此時正在唧唧喳喳地議論著這個聖誕節男生們會送給自己什麼樣的禮物,到底哪一種禮物才能證明他對自己用心。
而周白桐在被趙綿綿打擊了一次之後,突然像個頓悟的高僧似的成為了哲學家。她緩緩地走到那群女生中間,用一種除卻巫山不是雲的語氣對她們說:「要叫姐姐我說啊,男人都TM是個迂迴的動物,他們總是千方百計地追求那些看似清白的女孩,追到手之後,再施以小恩小慧,用糖衣炮彈來麻痺她們的神經,努力地將她們變得不清白。在我看來,她們還不如直接找個不清白的呢。」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告戒般的勸那些女生說:「所以說,男生願意為你們動心思並不一定是件好事。」
她說:「全世界有幾個男生愛一個女生,是愛她的靈魂呀?」
那一刻,我突然有種錯覺,我覺得周白桐的靈魂已經昇華了,她其實是在用自己的肉體跟我們交流,而靈魂早已經飄升在雲朵之外,以一種冷漠的姿態,審視著迷茫的芸芸眾生。
周白桐在成功地博得幾個白眼之後,悻悻地坐到了我的身邊,看起來那群「情」迷心竅的女生無一例外的把她那不鹹不淡的說辭當成了嫉妒。
我原本還以為周白桐真的超脫了,可是當她坐到我的身邊,將嘴巴貼在我的耳邊問出那句「繁夏,你說我該送趙小樓什麼禮物才顯得特別曖昧,才能使他迷途知返」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高估了她的智商。
我承認,自打上次被高橋在酒店外面撞了個現行以後,我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憂愁。
我伸出手來,將她那幾乎要癱在我身上的綿軟身體格開,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小說對她說:「你不要自己的清白了?」
此話一出,我明顯地感覺到周白桐的身體抖了一下。
頓了一下之後,她才大言不慚地笑著對我說:「他丫現在都不清白了,我還那麼在乎自己的清白幹什麼?」
我想,周白桐的確是愛趙小樓的,而且愛他愛得都人格分裂了,要不然,為什麼聽她那話的意思,好像倒把趙小樓不清白了當成了一件美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了太長時間書,視力疲勞的緣故,有那麼一個瞬間,我居然發現周白桐的眼圈紅了。
我說:「周白桐,你怎麼哭了?」
周白桐傻傻一笑,「誰哭了,你才哭了呢。」
然後,她又趕緊轉移話題道:「明天就是聖誕了,你們家高橋的禮物怎麼還沒送來呀,以他家的實力,應該價值不匪吧?」
那一天,在得知高橋還遲遲沒有反應之後,周白桐非得逼著我給高橋發條短信提醒他一下。最後我奈不住她的死纏爛打,給高橋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高橋好像還在睡覺,接起我的電話後,打著哈欠問我說:「那你想要什麼禮物啊?」
「這種事情怎麼能問我,那得看你有多在乎我了。」
掛掉電話的時候,周白桐彷彿比我還要興奮,「送什麼呀送什麼呀,我可告訴你,如果要送鑽石的話,你丫得磕下一半來送給我。」
我無奈地笑一笑,將電話扔在桌子上,我想,周白桐你他媽可真夠異想天開的,我是高橋的女朋友,又不是他未婚妻,他怎麼可能送我鑽石,就算他真腦袋抽風敢在我身上風險投資一把,送給我一顆大鑽石,這世界上也找不到一個能把鑽石磕兩半的物件啊。
第二天發生的事情,果然證明高橋很在乎我,他在乎我在乎到根本就不敢自己做決定,直接送給了我兩千塊錢,讓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雖然口口聲聲說是為我著想,怕買了我不需要的東西浪費,其實他根本就是懶得花心思。
我將「紅包」重新塞回他的手中,歪著腦袋用一種嗔怪的眼神譴責他。
高橋彷彿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似的,伸手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對我說:「不好意思啊繁夏,從小到大都是女生送我禮物,我還從來沒有親自挑選過禮物送人呢,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買什麼好。」
瞧他那話說的吧,就跟自己多了不起似的,什麼叫從小到大只有別人送他禮物啊,我蘇繁夏不就從來沒送給他過任何東西麼。但是話又說回來,我不送他東西,是因為我太瞭解他。他這傢伙很挑剔,而且又有潔癖,我就曾經不止一次的目睹過他將生日晚會上收到的堆積如山的禮物交由小保姆處理的情形。
其實那些禮物大部分都是高伯伯的手下們送來的,裝在精美的禮盒當中,堆在他的床頭,連包裝都不曾打開。
他根本就不稀罕,根本就不在乎。
他讓小保姆把那些東西統統處理掉之後,甚至還特矯情地要求換條新床單。
他的潔癖是出了名的,甚至去參加朋友們的生日PARTY時,從來都不吃分給他的蛋糕,因為他覺得那些人吹蠟燭許願的同時肯定把吐沫也同時吹到了蛋糕上,他覺得髒。
所以,我才不會自找沒趣地送他什麼禮物,從而讓自己感到難堪。
書上說,有潔癖的人大都心理陰暗。
好在,我認為,高橋是那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之一。
看他為難,我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幫他找台階道:「好了,不為難你了,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我的話,就陪我去看場電影得了,最近有部愛情片據說挺好看的。」
然而,我剛說完這句話,正想拉著高橋去影院的時候,就看見趙小樓了。
看他的樣子應該來過好一會了,因為我一直背對著他的緣故,所以一直沒看到。但是高橋肯定早就看到他了,他在看到他之後,還旁若無人任憑我挽起他的胳膊,拉起他的手,似乎是在故意讓趙小樓看到。
不知道為什麼,在發現趙小樓的那一刻,我居然下意識地放開了高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