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漠漠,不解閒愁,夢中一悟,情在千秋。
這話說的就是太原王府的大妃胡爾花子雲。
此時,胡爾花子雲正坐在她的明胡宮裡,坐在一棵樹下,低著頭若有所思的看那陽光中已經失去了顏色的花。
「蘭兒,你喜歡這花嗎?如果有一天,我走出這牢籠,我會為你建一座金子打造的宮殿,裡面全種滿你最喜歡的蝶蘭。」
這是誰的聲音,是他嗎?
是的,是他,是那個溫柔的大男孩,他溫熱的手,放在了她的唇上,他就這樣在她的耳邊低語。
那時候,她還不是太原王府的大妃,那一年,她才十三歲,她也不叫胡爾花子雲。她有一個美麗的名字,蝶蘭。
她當然不是胡爾花子雲,那個叫胡爾花子雲的胡爾族部落的公主,就是在一個蝶蘭盛開的時節,與人私奔的。她朝著她的愛情走了。
而她,蝶蘭,一個花匠的女兒,一個長相酣似胡爾花子雲公主的小奴婢,就穿上了公主的嫁衣,嫁入了這深深的太原王府。嫁與了這個從來也不給他一個笑臉的男人,拓跋燾。
她很在意這個叫拓跋燾的男人的笑嗎?
不,她一點也不在意,她夢裡只有那一雙溫柔的手,那溫柔的聲音。
可是,如今那個曾經許諾要給她建造金屋子的那個叫炎的男人呢?
他已經成了北魏的太子,拓跋炎,這個永遠痛在她心裡的名字。他再也沒有說過要給她建造一座金屋子。
思念是什麼,是一條永遠也看不到底的河。
沒有金屋子,她在自己的明胡宮種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蝶蘭,蝶蘭花開了,開出一地的白,是的,她只喜歡白色的蝶蘭。她也只在自己的明胡宮種白色的蝶蘭。
他也曾經月月來到這片蝶蘭花中,他總是在每個月的月圓之夜來,他來了,他們在蝶蘭花叢中忘我的親吻……
他也曾經問過她,為何只種白色的蝶蘭,他似乎還記得,以前,她好像偏愛的是黃色蝶蘭。
她笑,她不能說,那句話,只能放在她的心底深處,那就是,白色蝶蘭的花語,
「愛如最初的一抹純潔,我愛你,幸福向你如蝴蝶般飛來……」
「王妃?」
小侍女的聲音打斷了胡爾花子雲的深思,她茫然的回頭。
「王妃,炎火送信來。」
「炎火?」
胡爾花子雲一驚,炎火是拓跋炎身邊最親近的侍衛。他來,一定是帶著拓跋炎的囑咐。
「讓他進來。」
「王妃,火護衛走了。」
「好,你下去吧。」
胡爾花子雲無力的揮了一下手,小侍女走遠了,她依然坐著,她坐在花叢中,她沒有打開那封信,她用她的手,細細的摸過每個邊角,這裡,是否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如果他不是太子?這個想法尖銳的劃過胡爾花子雲的心。
她立馬心顫抖了起來,不,她寧願他是太子,她寧願他忘了她。
在他不是太子的時候,在他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在那些個可怕的日日夜夜裡,她親眼看到了他的掙扎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