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屬下去辦了。」
黑衣人的聲音驚醒了石勒的沉思。
是的,他完成了他一生的心願。
他該回去了。
他要回到山寨去。
如果,說他還有何心願的話。
那就是成為一個王。
是的,成為一個王。
「可惜,你不是一個王?」
這是誰說的,是夢中,那名女子,在他的耳邊歎息。
夢中,那個清美絕塵的女子,雪白香膚,烏髮輕拂,笑如落花,
「石郎,抱我。」
「石郎,愛我。」
「石郎,哦?」
那柔媚的語音,銷魂灼骨。
「你是誰?」
「你是雨?」
「你終於變成了一個女子。」
「石郎,你會永遠愛我,記住我嗎?」
「會,你是我心中的雨。我心中的最愛。」
「可惜,你不是一個王!」
是的,就是那名夢中的女子,她留下了這樣的歎息。
她走了,和雨一起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是不是,他成為一個王,她才會像那一夜一樣,在夢中來到他的身邊。
沒有答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為一個王。
有風,穿過叢林,如少女的輕泣,石勒木然站立。
良久,他突然躍起,消失在黑夜裡……
香風、明月、落花、錦被……
艷芳樓的夜在一片歌舞昇平中拉開。到處是男聲女語。
唯有後院開滿金急雨的小院子一片安靜。
可是,這安靜也是短暫的,很快就被打破了。
「女兒,準備好了嗎?」
王嬤的叫聲響的嚇人,也親熱的嚇人。
女兒?這樣的稱呼真怪。
樓雪雨笑了。
那個笑也如落花,淒美而悲涼。
「你這個死丫頭,還沒給雪舞打扮好。」
王嬤一把推開紅丫頭。
「快來,把她臉上的給處理一下。一定不能讓那位爺看出來。不然,都給老娘拚命接客去。」
王嬤招手,後面跟著一個中年女人。那是一名老妓女。
只所以還留在艷芳樓,是因為她有一雙巧手。能把醜人化美了,把美人化丑了。
「神手大姑,這一次,全靠你了。」
王嬤笑著。
神手大姑沒有遲疑,一雙手,在樓雪雨的臉上一陣塗抹。
片刻後,一張雪白嬌艷的臉出現在鏡子中。
樓雪雨定定的看著鏡子中的臉,那是自己嗎?不是,那是一張全新的臉。
「哎呀,這樣就好看了,美死人了。不過?」
王嬤又歎了口氣,
「這和雪舞原來的樣子,還是差一點。不過,也還好了,總比頂著一張花臉好。」
雪舞?
樓雪雨在心裡笑了,好有意思的名字。
雪舞,就是她做為一個妓女的名字嗎?以後,再也沒有胭脂公主了,也沒有樓雪雨了。只有雪舞,一名叫雪舞的妓女活在這個世上了。
樓雪雨盯著鏡子中,這一張陌生的臉,不由感歎,這張臉,就是雪舞了。
人生真是奇怪的事啊。
「紅丫頭,過來。」
王嬤拉過紅丫頭,
「給你,這包藥,你要每天給雪舞服一帖。還有,你叫神手大姑給你說一下,要做的事,以後,雪舞就交給你了。你要照著方子,天天給雪舞化妝。不要讓她的花臉露出來。過個三五個月,隨你們怎麼辦吧。嬤嬤也管不著了。只在不擋著嬤嬤的財路就是了。」
紅丫頭拚命的點著頭。
她還沒有從幸福中醒過來。
感謝雪姐姐的花臉,要不然,她還不能如此順利的出艷芳樓。
雪姐姐真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
「嬤嬤,蘭玉兒來了。」
一名小丫頭走進來,向著忙碌中的嬤嬤回報。
「好了,蘭玉兒,你過來。準備好了嗎?」
跟在小丫頭身後進來的,就是昨夜在石勒懷裡的那個紅衣裳的丫頭。
是的,她也是石勒指名要帶走的。
蘭玉兒和雪舞是昨夜伺候過,那位爺的兩個女子。
今夜,也是那位爺派人來接的兩位女子。
「嬤嬤,蘭玉兒向嬤嬤辭行。」
蘭玉兒美麗的臉上,有一種難掩的驕傲。
她是靠著男人的一夜恩寵,而走出妓院的。而且,那男人還是如此英俊,如此多金。
走出妓院,相信,在那男人的家裡,她會獨寵在身。
而這個叫雪舞的新來的花臉醜丫頭,她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要知道,那位爺是昨夜先要了她。
然後才進了這雪舞的屋子。
那純屬是個意外。
天太黑了,那位爺一定是沒有看到雪舞的臉。
等到接到家裡,看到雪舞的這張臉。
哈,蘭玉兒在心裡笑了。
這個雪舞就是給她當丫頭,她也不要這麼醜的丫頭。一個花臉兒的醜怪人兒,哪裡是她蘭玉兒的對手。
「該出發了。」
窗外,突然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冷,而硬。
把屋裡的女人們嚇了一大跳。
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麼,門突然開了,院子裡出現了一頂轎子。四個黑衣人,站在轎子的四角,另一個黑衣人,就站在門邊。
開口說話的就是他。
「啊,來了,來了。」
嬤嬤乾笑一聲,擺手讓蘭玉兒和雪舞快點上。
蘭玉兒轉身,走到院子裡,鑽進了轎子中。
紅丫頭扶著樓雪雨慢慢走到轎子前,紅丫頭打開簾子,樓雪雨坐到蘭玉兒身邊。
蘭玉兒歪了一下嘴,不情願的讓一點位子給樓雪雨坐下。
黑衣人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這些無知的女人,高興個什麼,要不是大哥不喜歡他碰過的女人,給別的男人留下來。
他才懶的管這些女人。
她們以為她們是什麼?
是夫人嗎?
她們就像以前大哥搜集的那些女人一樣。
她們都會被送到山寨的後院,養起來。
就像養一群鳥。
「她也要進來。」
一個柔軟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黑衣人一愣,才發現,說話的是轎子中的女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女子,是穿綠衣裳的,還是穿白衣裳的。
她以為她是誰啊?敢這樣和他說話。
他滾地龍,這一輩子只聽一個人的話,那就是大哥「沙漠蒼狼」的話。臭女人,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面上,他才懶的管這些事。
「大爺,我是服侍雪姐姐的丫頭,讓我也上去吧。」
紅丫頭一手抓住簾子,她急了。
「我們大哥說過,只有兩個女人。」
滾地龍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你走吧,她不去,我不走。」
樓雪雨從轎子中走了下來。
如雪的白衣,如冰的臉,冷冷的聲音。
滾地龍驚訝了,這女子何人,身上居然有著和大哥相似的氣質,都是一種冷。
不知這樣的女子笑起來,是何樣子。
滾地龍看了女子一眼,一張有點美,但並不讓人驚艷的臉。
「好了,爺,你要兩,我們送三,哪有不好的道理。快走吧。我想,爺是有事在身的,不要為這點小事誤了。一個小丫頭而已。」
王嬤嬤打著哈哈,她可是不能不讓紅丫頭跟著去的。
笑話,不然,半路出了事,她的金子可就完了。
「起程。」
滾地龍沒再說什麼,他看著白衣女子,和那紅衣的丫頭上了轎,一擺手,轎子起來了。飛快的消失在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