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一個夢。」
她最後對自己說,她睡了。疲憊的睡了。她的身體太虛弱了,那個男人,他太……
她累壞了。她睡著了。
她沒有再做夢。
她一直平安睡到了天明。
天亮了,有鳥的叫聲,從窗外傳來……
樓雪雨醒了。金急雨,滿滿的一大枝,金黃色的金急雨,在窗外伸過來,晨風中,溢了一室的清香。
陽光散射進來,照在床前。
樓雪雨怔怔的盯著床帳,她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是睡在胭脂宮的床上。可是,當她看清了推門進來的紅丫頭時,她閉了一下眼睛。她是在艷芳樓,一個妓院裡。
那昨天?
一想到昨夜,樓雪雨的身體就顫抖起來。
昨夜是夢嗎?
還是?
她不敢想,她緊緊的抓住被子,她感覺到了被子下,她的身體,那是光滑的肌膚碰著,柔軟的絲綢的觸感,那的身上沒有衣裳。她明明記得,她睡前是穿了睡裙的。她的衣裳?
樓雪雨不敢想了。
那昨夜不是夢了?
她不能相信,她不願相信。
不,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她拚命搖著自己的頭,那紛亂的發摭住了她的臉。
「姐姐,讓紅兒服侍姐姐更衣吧?」
紅丫頭的打開了床上的紗簾,一張帶笑的臉。
「姐姐,你看,那位爺也真是的。咱家姐姐是有傷在身的。也不懂得憐惜。讓姐姐受委屈了。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咱艷芳樓的姑娘,哪一個不過這一關。過去了就好了。姐姐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紅丫頭的話,讓樓雪雨徹底的放棄了幻想。
天啊,真的,昨夜,那個男人不是夢。
他居然是一個恩客。
而她,樓雪雨,南宋國的胭脂公主,居然成了一個妓女。
樓雪雨的心裡冷極了。
冷的她的臉上沒有一滴的淚。
她被紅丫頭扶起來了,她的目光落到了地上。
是的,地上,淡青色的地毯上,散落了一地的,是那雪白的紗裙,和粉紅的肚兜……
那是她昨夜裡穿在身上的衣裳。
天啊!
樓雪雨悲憤難抑,胸口如受雷擊。
「啊!」
樓雪雨仰天長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出來。人仰面倒在床榻上。
「姐姐,姐姐……」
只有紅丫頭的叫聲,在清冷的晨光裡,驚落了一地的花。
那花是金急雨,嫩黃的花瓣,在風中,悠然飄落,像一片片少女傷心的淚……
「姐姐,醒來,姐姐……」
這是誰的聲音,誰在叫著誰?
夢裡,是無盡的煙霧,樓雪雨的臉上有淚,天上有雪,落下來,白白的雪落在黑黑的地上,冷無處不在。只有她一個人,走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裡。
是誰,誰在叫著誰?
樓雪雨茫然四顧,沒有人,只有一個背影,那是一個男人的背影,高高的,寬闊的後背,長長的發飄舞在風中……
他是誰?
是石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