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龐大的馬隊在寬闊平坦的官道上疾馳而過,身穿各色品銜侍衛服的侍衛們和身披鎖甲、全副武裝的軍士們意氣風發、神情戒備的圍護在一輛高大華美的馬車旁,向著皇城急急趕去。
馬車裡,正在閉目養神的皇甫蘭熙忽而睜開了眼,掀起車簾向外望了一眼,卻正好看到了立在路旁的皇城界碑。
一絲淡淡的笑意浮現在唇邊,拿起身旁的沉香雕木棒輕輕扣了下車窗,立刻就有一名侍衛騎馬趕到了車窗旁恭聲道:「王爺有何吩咐?」
「派人先走一步,提前到本王府上去傳個話,說本王申時既可回城,待回宮見過父皇之後最晚酉時便可回家了!」
「是!」在馬上躬身一應,侍衛猛抽一鞭快速離去了。
深吸了一口氣,皇甫蘭熙再次合目靠在了車廂壁上。傷口因為馬車的劇烈顛簸而被震的有些痛,伸手按在了右肋上,卻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那天離開趙將軍府時的情景——
「王爺,末將已經接到皇上御旨,命末將卸下戎裝回城任兵部尚書一職,待末將交代完手上的一些事情後,不日便會攜紫若一同進宮去面見聖上,領旨謝恩了。」
「恭喜老將軍,父皇知人善用,老將軍統兵多年,治軍有方,這兵部尚書一職實乃非老將軍莫屬。」
「哈哈,多謝王爺誇讚!末將這一生戎馬倥傯,對朝廷和聖上忠心耿耿,一心為報,只是對家人難免有所虧欠。而今膝下只得紫若一個女兒深為老懷,老夫今生別無他求,只望這個丫頭能嫁個好人家,莫待老夫日後撒手人寰之後,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就好!」
「老將軍何出此言,本王看紫若小姐聰慧美麗而又善解人意,如此好姑娘必會覓得佳婿,一生無憂的!」
「哈哈哈哈,老夫謝王爺吉言,但是王爺真的看不出小女的一番心意嗎?」
「趙將軍……」
「王爺,請恕老夫直言。王爺而今在朝廷中威望日增,聖眷日隆,已招來有心人士的忌憚。但老夫也深知王爺乃人中龍鳳,胸懷遠志,必不會因此而動搖退卻,所以老夫斗膽向王爺表明心跡,如若他日有用得著老夫之時,老夫自當肝腦塗地,只希望王爺能多多照拂小女,以解老夫後顧之憂……」
一聲長歎幽幽溢出唇間,皇甫蘭熙默默望向了前方,趙將軍領兵救援的恩義,趙紫若體貼呵護的柔情,兵部尚書的掌兵之權,有心人士的陰謀暗害,這所有的一切,若是以往的自己必會毫不猶豫的當場做出選擇,納趙紫若為妃以贏得趙將軍——未來兵部尚書趙普的鼎力支持,查出幕後黑手,護得自己、母妃……還有南歌的平安,但為什麼心會猶豫,會忐忑不安,會覺得有些愧疚之感?
「南歌!」腦海中,又映出了那張清麗如蘭的笑臉,笑容太淡,歡樂太少,一雙眸總是透著看破了世事、無慾無求的冰冷。想起了她知道王氏懷孕後的平靜漠然,心忽而一抽又忽而一怒,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怎麼樣。
皇甫蘭熙握緊了雙拳再次一歎,「南歌,想必你就算知道了本王要納側妃,還是會平靜如水的恭喜本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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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公子的謎題素心都未能解得出來,真是慚愧呢!」甜甜糯糯的女音響起,每次都讓人有種從劍拔弩張突然就回歸到心綿意軟的不適應感,連歐南歌都覺得雙腿登時一軟,忍不住一抖長袍翩然坐在了廳前木椅上,笑的一臉心甜意洽。
「素心姑娘不妨將謎題說來聽聽,說不定也會難住在下呢!」霧眸半開半合,歐南歌用扇子頂著下巴直瞪瞪的瞅著素心。嗯,藍若賢還真是有眼光呢!這個小美女越看越耐看,很有林心如那種嬌嬌嗲嗲的味道,甜的像冰激凌。
「哼,在下也想聽聽,三年來都無人猜中的謎題到底是什麼!」一撩長袍,土朗也神情倨傲的坐在了木椅上。
一回頭看皇甫蘭玦還在一邊站著,歐南歌連忙招了招手道:「大哥,快過來坐,不答題也罷,總可以聽聽嘛!」
微微一笑,皇甫蘭玦也不說話,只是從善如流的坐在了歐南歌的身邊,雍然自若,反倒令大廳眾人釋然的鬆了一口氣,覺得早就應該讓「南大哥」坐下才對嘛!
「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莞爾一笑,素心捧過了一隻雕飾精美的木匣,抬眼望向了前方悠然而坐的三名男子,英武霸氣者有之,清靈瀟灑者有之,高貴出塵者有之,只是,自己最戀慕、最想念的那個隨性如風,狂放不羈的人又在哪裡,為何他從來不肯參加斗春會?
幽幽一歎,掩去滿眼的傷懷,素心抬眸一笑道:「素心不才,雖身為下賤,但卻心比天高,為覓得終身可以依伴的良人所以才出此題。希望各位公子猜猜,素心心中最理想的良人應具備何種品性。請二位公子可以猜了!」
「嗤」的一笑,土朗想也不想的大聲道:「傲骨何乎入勁秋,少年壯志不言愁。一領江湖寒矛坐,三千世界泛花游。百尺浪前觀浩漭,三更月下記綢繆。畫卷輝煌數千載,江山萬里月照頭。自古女子愛英雄,素心姑娘定是想覓得一位真正的英雄夫君——」
「唉——,女兒愁,悔教夫婿覓封侯!」清清冷冷的聲音不鹹不淡的響起,有點煞風景,卻登時澆滅了土朗的萬丈豪情,歐南歌懶懶的靠在椅子上,笑的一臉不屑。
「咯咯!」用手背捂著嘴輕笑出聲,素心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南公子,你總是這樣一針見血。只是——對不起土公子,素心確實沒有如此高的心。」
土朗臉色一黑,咬了咬牙正想發火,卻見身旁的南歌一臉促狹的望著自己,那眼神似乎在說:「怎麼,一答錯了就又想拆台發火了?」
「哼!」怒哼一聲,土朗憋著嘴道:「在下猜錯了,請南兄弟來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