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步衝出了殿外,卻發現已有宮中侍衛將媚央宮團團圍了起來,而宮門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縮頭弓背的站著,顯得那麼猥瑣,但此刻看來卻那麼親切。
「徐公公!」一聲焦急的呼喊,歐南歌連忙迎了上去問道:「皇上呢?」
「瑞王妃主子!」看到瑞王妃從殿內衝了出來,徐公公不由也是一愕,隨即大驚失色的道:「難道淑妃娘娘……」
「沒有沒有!」忙不迭的擺了擺手,歐南歌急道:「你可知道,跟我進宮的陽侍衛現在在哪裡?」
「回主子的話,那不是陽侍衛嗎?」順著徐公公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道昂然挺拔的身影霎時映入了歐南歌的眼中,巍峨的宮牆下,陽旭身上的三品侍衛服竟似與鮮紅的宮牆融成了一片,莊重而威嚴。
「陽旭!」一聲輕喚,陽旭應聲回頭,正看見王妃俏然挺立在宮苑門口,清麗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鄭重與嚴肅:「我要和徐公公去搬些東西過來,現在裡面只有藍公子一個人在為娘娘治療,你要守在這裡,除了皇上無論誰來都不能讓他進去!」
「卑職領命!」二話不說斷然抱拳,陽旭一手扶刀直接立在了宮門正中央,神情決絕,面容堅毅。
放心的點了點頭,歐南歌轉頭對徐公公道:「徐公公,宮中可有存放各種鏡子的庫房?帶我去!」
「有、有!是、是!」點頭哈腰的連聲應道,徐公公一躬身領著歐南歌急匆匆的向前走去。
左一繞右一彎,歐南歌第一次覺得房子大了並不見得是件好事,最起碼在這種時候,心越急就越覺得走不到頭。正走得雙腿酸軟、兩眼冒火之時,卻突然,一陣奇怪的冷風從背後襲來,似乎凌厲的有些過分,帶著嗚嗚的呼嘯之聲霎時捲到。
下意識的一回身,就見一柄亮閃閃的鋼刀迎頭劈來,估計也就是一秒鐘之後,自己的頭就會被劈為血淋淋的東西半球了,歐南歌乾脆一動不動的直接閉上了眼,連躲都嫌費事。
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響起,一股大力將自己猛的撞向了一邊,歐南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半身酸麻,只是眼卻霎時張開了——
一道墨黑的身影幾個起縱轉瞬便消失在了昏暗的暮色裡,快的像一抹幻影。
「超人?蜘蛛俠?」傻愣愣的望著遠方的重重宮闕,歐南歌半晌回不過神來,直到——
「你怎麼會在這裡?!」
一聲輕喝,語聲清朗卻滿含怒氣,歐南歌猛的一抬頭,正對上了一雙在夜色中都顯得那麼清冽而明亮的鳳目。
「太子?!」心臟猛地縮緊,歐南歌此時見到他真不知心裡到底是驚還是怕,慌忙轉頭四下望去,卻見徐公公渾身癱軟的趴伏在地上,頭衝下,屁股朝天,正瑟瑟的發著抖。
咬牙拚命撐起了身子,歐南歌急聲道:「徐公公,你沒事吧?」
顫顫驚驚的抬起了頭,見瑞王妃主子自己還半躺在地卻滿面關懷的望著自己,徐德全自做太監以來第一次感到了一種真切的溫暖,一種發自內心的感動。
「娘娘啊~~~」一聲哭喊,徐公公手腳並用飛快的爬到了歐南歌的身前,淚流滿面的道:「奴才沒事,奴才這條賤命值幾個錢啊,卻勞主子如此惦記——」
愕然的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徐公公,歐南歌不由好笑的歎了口氣道:「徐公公,你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趕快起來吧!去找幾面能立在桌上一尺來高的鏡子,還有蠟燭,越多越好,讓小太監通通搬到媚央宮去,等著救命的!快去吧!」
「唉,奴才這就去!」擦了把眼淚,徐公公一路哭嚎著轉身奔去。
歐南歌咬了咬牙拚命站起了身,卻發現兩隻手掌都擦破了,幸好地上每天都被小太監打掃的乾乾淨淨,只是擦破了點皮,並沒有傷的很深。
「瑞王妃,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怒氣更盛,卻讓歐南歌驀地胸口一漲,一股怒火蓬然燒起,燒的連想都沒想便衝口而出:「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因為我要救人!救淑妃!就她肚子裡的孩子!更要救我的朋友藍若賢!」
「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萬一藍公子治不好若依,父皇一怒之下很可能會降罪於他,甚至可能會怪罪到與他一向親厚的五皇弟身上——」劍眉緊鎖,鳳目大睜,皇甫蘭玦一把抓住了歐南歌的手臂,溫潤清逸的臉上竟湧現出了全然陌生的急怒表情,令歐南歌不覺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憤然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怎麼,我和藍若賢來救淑妃你不但不高興,反而只想到了這些嗎?」冷冷一笑,歐南歌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那麼生氣,氣的就想狠狠傷害這個完美的近乎於神的男人,「如果真是那樣,豈不正是你最想看到的結果嗎?」
「南歌!」痛苦的捏緊了雙拳,皇甫蘭玦面色蒼白,雙眸黯淡,一絲苦澀的笑意倏然浮現在唇邊,笑的那麼累,那麼痛,令歐南歌不覺怔了怔,霎時間生出了一絲悔意。
「若依,是我最先發現她暈倒的,是我將她送回了媚央宮,也是我派人去通知父皇的!就算在你眼裡,我是個多麼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都好,對於若依,我是絕不會害她的!」
彷彿有一瓢清水猛的潑進了心裡,歐南歌瞬時恢復了理智,自己這是怎麼了?剛才明明就是太子出手才救了自己一條命,但自己怎麼把受到驚嚇之後的驚恐、憤怒和鬱悶全部發洩到了他的身上,簡直莫名其妙的可笑!
愧疚的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歐南歌怔怔的凝視著皇甫蘭玦,從他的臉上、眼底,看到了那麼真摯而深沉的痛,竟像元貞皇剛剛突然流露出的劇烈痛苦一樣,是裝不出、演不來的!
「對不起!」歎息著垂下了頭,胸中的怒火已蕩然無存,對於這個全然陌生、真情流露的太子,歐南歌只是打心眼裡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悲哀與憐憫。或許他會處心積慮的算計別人,也或許他會無情冷酷的打壓政敵,但他,對淑妃的感情應該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