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欣喜萬分的一躬身,陽旭掩不住興奮的道:「卑職沒事,現在依然可以聽候王妃差遣!」
無奈的搖了搖頭,歐南歌眼珠微微一轉,隨即彎起了嘴角輕輕一笑道:「那我現在就差你去做一件很不好辦的事,你可一定要辦到!」
「卑職定當竭盡所能,請王妃儘管吩咐!」低沉的聲音斬釘截鐵的響起,陽旭俯首躬身,臉上一片嚴肅。
「嗯!」滿意的點了點頭,歐南歌轉身向苑內走去,「我現在命令你回去立刻敷藥治傷,然後好好的睡上一覺,最好能從現在一直睡到明天早上!飯我會派人給你送過去的,不用擔心,呵呵!」
溫婉的笑聲遠遠傳來,陽旭緩緩的直起了身,默默的凝望著王妃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大堂中再也不見,一絲淡的不能再淡的燦然笑意在唇邊倏然閃現。
壓抑著滿心的激動,陽旭恭敬的再次俯身朗聲道:「卑職遵旨!」
轉身,昂首,步履堅定的向自己的住處走去,身後似乎又傳來一陣隱隱的風鈴響,像王妃的笑聲,又像王妃的歌聲,那麼動人而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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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真的就這麼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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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腳步總是走得最快,也最無聲。自歐南歌那日在進宮途中遇奔馬攔途受驚之後,時間已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五日之久。
五日來,前來探望歐南歌的人竟然絡繹不絕,除了太后親自遣人來問之外,德妃娘娘也送來了無數珍貴異常的藥材。還有一些歐南歌別說見,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候門官府的太太、小姐們,凡是能跟皇甫蘭熙和自己扯上點邊的都一個不落的上瑞王府來晃了一圈。
而最令歐南歌感到驚訝的是,自己的大姐,太子側妃歐南珂居然也親自來了趟瑞王府,送來了有鎮定心神之效的熏香,並帶來了太子與太子妃的親切問候,但略坐了一坐,便急匆匆的走了。
若說這個以前就不親,現在就更不靠譜的所謂「親姐」來看自己著實令歐南歌有些「受寵若驚」,但這份驚訝與見到她本人時的那份驚訝比起來,那簡直就像小行星比太陽了!
也不過就是不到一個月的功夫,若按現代的說法就是連蜜月期都還沒有渡過的新嫁娘,竟在突然間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但不見奉茶那日的嬌艷與柔媚,反而倒像是個大病初癒的病人,面色暗沉,神情倦怠,整個人看起來有種令人心驚肉跳的憔悴與消瘦。
心中雖驚訝,但畢竟是從小感情就不睦到還不如路人的兩姐妹,歐南歌深知大家並沒熟到那種可以坦誠相待,言無所忌的程度,所以乾脆裝傻充愣的當沒發現。與歐南珂乾巴巴的聊了兩句,見她起身相辭,歐南歌頓時很沒良心的,簡直是興高采烈的將這位「親姐」給送走了。
回想起那天自己這位大姐的舉止形狀,歐南歌真是說不出的疑惑堵心。雖然彼此不親不熟,但畢竟都身為女人,眼見一朵鮮花剛剛嫁過去沒幾天就被養成了「昨日黃花」,還真很難讓人不往家庭暴力、性虐待的方向聯想。
懶懶的窩在扶手椅裡,手裡拿著一本五言絕律,這是歐南歌唯一願意看兩眼的書,因為不用斷句,字也少,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清兒。
呆呆的望著前方香爐中緩緩上升的輕煙,聽著屋外漸漸尖厲的風聲,歐南歌的思緒也隨之飄向了遠方。想起了那個神秘莫測的太子,談笑時似清風朗月,凝肅時若秀岳奇峰,一雙鳳目眼神高貴而清冽,從外表上看起來簡直是個完美無缺的人,應該不是個死變態吧?!
但從歐南珂消瘦的面頰與落寞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她的心中必定隱藏著深深的痛苦,那種連掩飾都掩飾不住的憂傷與黯然簡直不下於剛來天元時的自己。
「管他是什麼原因,總之跟她那個完美夫君是絕對脫不了關係的!」一聲長歎,歐南歌一甩手將書拋在了桌子上,冷冷的一笑暗自心想:「在愛情這場戰爭中,最先輸下陣來的那一個往往是女人!而且一旦輸了,那便是一敗塗地,因為,把一顆心都給輸了,那還有什麼好再輸的呢?若狗屎運好,碰上了一個懂得珍惜的人還好,若碰上不懂得珍惜的人,心碎了,還只能靠自己再一片片的粘回去。有幸粘好了,卻依然有裂痕,只怕再也不復當初的美好與完整了!」
正想的出神,卻突然聽見一聲清脆的嬌呼聲在苑中響起,卻是雪梅在興奮不已的咋呼著:「小姐,快出來看啊!下雪了!」
聞言,歐南歌一個蹦子跳起了身,幾步竄出了屋外,就只見漫天飛舞的雪花正大片大片的從天空飛落了下來,在風中肆意的旋舞徘徊一陣,然後才緩緩的落到了地上。遠遠望去,人間萬物已在霎時間被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白絨。
「王妃,太后曾說過若哪天雪下的好,便要在宮中擺下家宴請大家進宮去的,您要不要準備一下?」拽著一件斗篷追出了屋,清兒忙不迭的給王妃披在了肩上,望著漫天的大雪滿面欣喜問道。
沉定的搖了搖了頭,歐南歌悠然一笑道:「你看這雪才下,還積不起來有什麼好賞的!而且現在天色已晚,早朝早就應該散了,而你家王爺往常這個時辰都已經到家了,想是太后要等到明天雪霽天晴了才擺宴吧!」
話音落,卻見苑門外遠遠的並排走來兩人,正是皇甫蘭熙和藍若賢。
忍不住歡喜的一拍手,清兒俏皮的道:「王妃,敢情您能掐會算啊!」
好笑的瞪了清兒一眼,歐南歌無奈的搖了搖頭暗暗歎道:「如果真的能掐會算,我又怎麼會如此毫無準備的來天元?!」
「小姐!」歡喜的跑上了門廊,雪梅笑嘻嘻的道:「王爺和藍大爺都來了,雪梅這就沏壺新茶去!」
微笑著默默頷首,歐南歌抬眸迎向了踏雪而來的兩人,一個披著錦彩輝煌的鶴氅,一個穿著堇色的翻毛大氅,同樣的玉樹臨風,同樣的瀟灑不羈,倒讓歐南歌忍不住欣然一笑,總說男人皆是好色之輩,其實女人也同樣不乏好色之徒,最起碼自己還是喜歡看帥哥的!
頂著凜凜的寒風,冒著漫天的大雪,與至交好友一路昂首闊步的並肩行來,眼望處天地間皆是一片沁人心脾的潔白,皇甫蘭熙不由深吸了一口寒津津的空氣,心中頓時一暢,竟湧起了一種「得三兩知己,踏萬丈紅塵」的壯志豪情。
忍不住,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皇甫蘭熙一拍藍若賢的肩道:「真希望有朝一日,能讓我卸下這皇子的身份,與你這個出身首富世家的神醫踏遍千山萬水,遊遍人間名勝,無牽無掛、無憂無慮的暢遊塵世,過一過逍遙賽神仙的日子!」
聞言,藍若賢不由仰天朗聲一笑,一伸手指著前方廊下的一道纖弱身影,挑了挑眉壞壞的道:「你捨得你這一院子的嬌妻美妾嗎?」
劍眉倏而一揚,皇甫蘭熙凝眸望去,就見歐南歌正靜靜的憑欄而望,清麗的臉上是一抹如雪野般乾淨而清爽的微笑,一隻翠色的竹風鈴在寒風中辟啪搖曳,但那道纖弱的身影卻不動不搖,昂首俏立的向自己望來。
心中驀地一動,彷彿有一蓬火在心底燃燒了起來,燒的不旺,正烤的自己全身溫暖,就這麼突然的,在不知不覺間,將心中剛才澎湃著的萬丈豪情霎時烤成了一腔暖暖的柔情,皇甫蘭熙猛地轉頭,笑嘻嘻的道:「你說,她願不願意捨棄一切跟我走?」
「嗤——」無奈的一笑,藍若賢故作不屑的回了句:「用瑞王妃的話來說,你這是『白日做夢依山盡』!」
「哈哈哈……」仰首朗聲大笑著,皇甫蘭熙一抬腳跨入了宜蘭苑,衝著歐南歌遠遠的一笑道:「怎麼出來了?今日下雪回來的遲了,是不是擔心本王了?」
狀似含羞帶怯的一低頭,實際卻是一個大大的白眼猛翻了出去,歐南歌受不了的在心裡罵了句:「拜託,不要臉也得有個限度啊!」
抬起了頭,讓臉上的笑容完美無缺,歐南歌沖二人點了點頭道:「今天巧,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墨眉一揚,藍若賢的笑臉像雪天裡的一輪朗日,燦爛而熱烈:「藍某在來之前去了趟市集,特地打聽清楚了一些事情方才敢過來應王妃的差!」
「應差?!」一低頭鑽進了清兒打起的棉簾,皇甫蘭熙聞言又連忙回過頭來滿面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