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溫軟的聲音悠然響起,令一旁立著的陽旭登時鬆了一口氣,背上卻開始隱隱的痛了起來。
「看來今日是進不了宮了,派人去跟太后稟報一聲吧!別說的那麼嚴重,以免嚇到她老人家!」看見前方已有侍從趕著快散了架的馬車緩緩走來,歐南歌不由微微一笑,沉著的吩咐道:「派人給那些被撞壞了財物和受了傷的百姓送些錢過去,別吝嗇!還有被陽侍衛打傷的那匹馬,把錢給馬主人也送過去!」
「是!」恭敬的一抱拳,一名家僕帶著幾名小廝快步離去了。
「這位夫人,您的車都壞了,坐不得了,不如到我這小店來坐坐,讓你家僕從趕快回去重新套輛車來吧!」一旁的店家看歐南歌言語溫柔,又體恤百姓不由很是感動,大著膽子上前來說了句。
感激的點了點頭,歐南歌欣然一笑道:「多謝老闆了!」
毫不遲疑的邁步進入了小店,歐南歌四下一打量,發現居然是一間賣衣服的小店,老闆夫婦二人,態度隨和,言語爽快,倒讓歐南歌極是開心的同二人聊了起來。
「老闆,你們賣衣服為什麼把衣服都疊起來賣呢?這樣顧客進來哪裡能看得到衣服的款式和顏色!」三句不離老本行,歐南歌一見店中的商品陳設不符合心意,當下便開口問道。
雖然當初在公司負責的不是營銷,但隨同老總視察各家商場和品牌店時,所有人都要不斷適時的提出新的建議與見解,要不然早被老總一鏟子炒魷魚了。
「這——」詫異的與老婆對視了一眼,成衣店老闆恭敬的道:「夫人,這衣服不疊起來賣又如何賣呢?總不能穿在身上賣吧?」
莞爾一笑,歐南歌輕輕的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穿到身上賣好些,讓人一看便知道這個衣服穿在身上是什麼效果。老闆可有紙筆?」
「有、有!」傻傻的看著這位看起來高貴不凡,卻又態度和藹,令人莫名就產生了一種信任感的貴族太太,老闆忙不迭的回身自櫃檯裡找出了紙筆。
微笑著接過了紙筆,歐南歌寥寥幾筆勾出了一個半身模特的形狀,遞給了老闆道:「老闆你莫要忌諱,去扎紙鋪讓人給你扎幾個這樣的半身人偶,不用要頭,只要這身上的部分,下面用鐵桿支著立好。選幾件你的得意之作給人偶穿上,天氣好的時候可以擺到門口去招攬生意,剩下的擺在店裡,讓客人來了以後自己選。定時給這些人偶換換衣服,讓人知道你這裡是不斷上新貨的,到時候定能吸引很多回頭客來!」
「這、這!」欣喜萬分的接過了歐南歌手中的畫,老闆興奮的話都說不成句了,「是、是!我、我,這、這就去試試!」
「王妃!」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廝進店來神色恭敬的打了個千回道,「車子已經來了!」
「王妃?!夫人是王妃?!」震驚的瞪大了眼,小店老闆和老闆娘愣愣的張大了嘴。
「是,我家主子是瑞王爺的王妃!」驕傲的揚起了頭,清兒笑得杏眼晶亮。
微嗔的橫了清兒一眼,歐南歌一伸手扶住了要向自己下跪的老闆夫婦,微笑著道:「做生意固然要別出心裁,但莫要忘了根本還在於你們的衣服做的是好是壞,用料價錢是否公道,所以還是要多花點心思啊!」
「是,是!」感激萬分的點頭答應著,老闆夫婦千恩萬謝的恭送歐南歌出門登車,回身立馬一張封條貼在了歐南歌曾做過的長凳上——
「瑞王妃寶座」!
*************** ***************** ************** *************
雖然沒有受傷,但剛才的一番驚嚇也著實讓歐南歌感到一陣疲累。懶懶的靠在了車廂壁上,一路無言的回到了瑞王府,卻發現雪梅早已迫不及待的等在了大門口,一見歐南歌便像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眼淚嘩啦啦的就滾了下來——
「小姐,小姐——」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了歐南歌的身前,雪梅一把摟住了歐南歌,圓滾滾的小臉漲的通紅,已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您、您可算是回來了,雪梅都、都擔心死了!嗚嗚~~」
好笑的捏了捏雪梅的臉,歐南歌突然發現有人關心惦記著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好!忍不住莞爾一笑,歐南歌柔聲的哄勸道:「別哭了!我沒事,就是有點累,咱們回家裡去吧!」
「好、好!」抽抽噎噎的點著頭,雪梅摟緊了歐南歌的胳膊,像個剛找到親人兒的孩兒一樣,無比珍惜的攙著她小心翼翼的向宜蘭苑走去。
無奈的笑了笑,歐南歌卻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腳步猛的一頓,轉身望向了隨後而來的陽侍衛。
神情依舊沉著恭肅,身形依舊挺拔昂然,只是臉上的疲態似乎更明顯了些,而挺直的背脊似乎也有些過於僵硬了。
眸光微微一動,歐南歌在心裡慨然一歎,幽幽的開口道:「陽侍衛,你不用過來了,回去吧!」
神情倏然一凜,陽旭猛的抬眼望去,卻見王妃立在不遠處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清麗的臉上是一抹不容置疑的堅決與沉定。
心在霎時間抽緊,眸光在瞬時間暗沉,連陽旭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會這麼難受。默默的躬身抱拳,陽旭咬緊了牙關沉聲道:「卑職保護王妃不力,讓王妃受驚了,卑職回去自會向王爺領罪!卑職,告退!」
長身一揖,陽旭斷然轉身準備離去——
「陽侍衛!」溫軟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響起,語氣淡然卻令人莫名溫暖,歐南歌靜靜一笑道:「王府裡沒有什麼不安全的,不需要你天天來宜蘭苑報到。趁這段時間把傷養好,等下次太后再叫我進宮的時候,我自會派人去請你!」
震驚的豁然轉身,正對上了王妃那雙深邃而幽暗的眸,儘管依然清冷淡定,儘管依然深不見底,但是以前看向自己時那種連掩飾都掩飾不住的深切厭惡與疏離卻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