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的望著和自己感情最要好的八皇弟,望的目不轉睛,目不斜視,只為避開身旁那幅溫馨而和諧的畫面,皇甫蘭玦笑的開懷而暢意,專注而熱烈,靜靜的舉起了杯,欣然的喚了聲:「老八!」
「大哥!」朗然一笑,皇甫蘭翔「騰」的一下立起了身,笑的像一輪天上的朗日,霎時映暖了皇甫蘭玦的心。清朗而洪亮的聲音充滿戲謔的響起,傳遍了整個大殿,「我但願大哥、大嫂能像五哥和五嫂一樣,婚後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扒都扒不開!」
話音落,大殿中頓時又是笑聲一片,連滿殿的龍鳳紅燭都喜悅的跳躍了兩下,霎時將滿殿的歡樂氣氛推上了高~潮。
詫異的轉過了頭,歐南歌震驚的望著出言無忌的八皇子,心中卻是無奈而難言的慨然一歎:「但願上天保佑,這句不祥的祝福可千萬莫要實現!難道要讓太子和他的新妃也像我和皇甫蘭熙一樣,相敬如『冰』、貌合神離嗎?」
笑容微微一滯,皇甫蘭玦深深的凝望著眼前笑的真摯而爽朗的八弟,慢慢的、慢慢的又綻開了一抹更加淡定而從容的微笑。
感受到那雙深邃而幽暗的霧眸似乎正在定定的望著自己,但皇甫蘭玦卻強令自己不可以轉頭,不可以回望,只是仿若宣誓般堅定而輕緩的說了句:「多謝八皇弟吉言,我,會的!」
「額的神哪~~!」徹底無語的用手摀住了眼,歐南歌不忍再看那個把「詛咒」當祝福的太子殿下,再次在心裡虔誠的祈求道:「老天爺,不知者不罪也!請您就原諒老八的童言無忌,權當沒聽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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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乍起,秋夜暗沉,一彎細細的曉月已行至了半空,將淡淡的暈芒散入了漆黑的夜空。
一抹纖細的身影飛速的閃過,隨即迅速的消失在了趣松苑裡。
片刻後,卻見皇甫蘭熙的房中亮起了一點暈黃的微光,將一抹纖細的身影靜靜投到了紙窗上,熟悉而清晰。
「主子,王妃今日故意將佛珠丟在了御花園的湖邊,然後引徐公公和一眾宮人來湖邊大肆尋找,並提前交代奴婢,要奴婢尋機暗示徐公公說這一串佛珠乃是趨吉避凶,甚至可以化解百毒的聖物,而王爺此次脫險也是全賴這串域藍佛珠的功效!」
面色沉肅的微俯著身,一雙黑白分明、神采奕奕的眸全然不見了平日的柔婉與恭順,反而透出了犀利與精明的冷光,清兒語氣沉靜而幹練的說道。
清亮的眸中霎時泛出了一抹異彩,皇甫蘭熙微笑著立起了身,緩緩的跺到了牆邊,仰首望向牆上的那幅雪野疏梅,讚歎的點了點頭道:「沒想到她居然能想出以毒攻毒、以謠止謠的法子,更難得她在兩次短暫的接觸後便深刻瞭解了徐公公的為人,知道他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長舌頭,你越不讓他說什麼,他就偏要去說一說顯擺一下!呵呵,怪不得她對母妃說,要找徐公公去還她一個人情,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杏眼中驀地閃過一道笑意,清兒再次躬了躬身道:「今天下午奴婢陪王妃在御花園散心的時候,碰見了太子殿下!」
「皇兄?!」墨眉倏然鎖緊,皇甫蘭熙突然想起了晚宴時,歐南歌望著皇兄時而欣然、時而感歎、時而詫異又時而憂傷的奇怪表現,心中登時湧起一陣不快,冷冷的側過了頭道:「他們早已相識了?!」
微微蹙眉沉思了一下,清兒斷然而謹慎的答道:「據奴婢看來,王妃與太子殿下今日乃是初次見面。但奇怪的是,太子殿下對王妃似乎甚是忍讓!王妃初時並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所以言語多有衝撞,太子殿下非但不以為意,反而掉過頭來向王妃賠不是。」
銳利的精芒自眸中一閃而逝,皇甫蘭熙猛的一回身冷聲道:「將他二人的對話給本王重複一遍,一個字都不許落!」
「是!」面色恭凝的一躬身,清兒不慌不忙的再次開口,將歐南歌與皇甫蘭玦在湖邊的對話娓娓道來,竟真的是一個字都沒有差!
默默無言的靜聽了半晌,待聽到歐南歌曾對皇兄說她相信他,相信他是一個胸懷坦蕩、光明磊落的正直君子時,皇甫蘭熙不由心中一怒,猛的一撩後袍坐在了桌旁的木凳上,語氣森冷的道:「單憑幾句話便如此輕信於人,哼,無知!」
恭敬的垂手而立,心中卻暗暗好笑,清兒心平氣和的道:「王妃如此說想必定是有她的理由,或許正是為了消去太子殿下的戒心才故作此言。據奴婢看來,王妃所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於為王爺著想,為王爺分憂解難的!」
清冷的眸中驀地波光一動,靜靜侍立在一旁的暗香猛的抬了一下頭,卻又默然無語的低下了頭去。
心中的怒火被清兒的話給沖的登時煙消雲散,皇甫蘭熙不由又想起了晚宴時的情景——
伴隨著一聲輕柔的呼喚,歐南歌將那串佛珠靜靜的套在了自己的腕上,一雙從來都看不穿、望不透的幽暗雙眸,在那時竟泛起了那麼恬然而寧謐的波光,直看的自己心裡也湧起了那麼恬然而寧謐的溫暖。
忍不住微微一笑,皇甫蘭熙下意識的撫上了腕上的佛珠,漫不經心的望向了一旁的暗香道:「怎麼,有話要對本王說?」
眸中有一絲猶疑的波光在閃爍,暗香微微頷首道:「王爺,禮部尚書歐弈城對太子殿下一直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甚至把自己的大女兒嫁給了太子作側妃!就算王妃與太子殿下以前確是素未謀面,但也不能保證歐弈城有沒有交代過王妃什麼。又或者,王妃與太子殿下在宮中相逢時的一幕乃是避人耳目、故佈疑陣之舉,否則王妃怎會一開口便對太子殿下的穿著大肆評價!」
「嗤——」冷冷的一笑,清兒很是看不慣暗香沒事就在王爺跟前說王妃壞話的臭毛病,當下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道:「暗香姐此言差矣!今日乃太子大婚之日,王妃若真是識得太子又怎會問他如此白癡的問題,這不簡直就等於是在問殿下:『您結婚為什麼要穿喜服?』你覺得這是王妃在故佈疑陣嗎?在清兒的眼中,王妃好像沒有這麼蠢!」
「你!」絕麗的嬌顏霎時氣的泛白,暗香狠狠的瞪著滿面不屑的清兒,語氣冰冷的道:「沈清,你莫要忘了,王爺才是你的主子!就算王妃對你再好,你也不能背叛王爺!」
「沈清知道!」杏眼倏然炫亮,而眼底卻有犀利而傲然的冷芒在徐徐沉積,清兒昂昂然挺直了身軀道:「正因為此奴婢才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絕不會偏袒王妃,但更不會添油加醋!」
語畢,向皇甫蘭熙深深一福身道:「王爺,天色已快亮了,明日乃太子與太子妃覲見太后,奉茶請安之日,但太后娘娘對咱們王妃甚是喜歡,所以要她明日再進宮去一同觀禮!此刻已是丑時三刻,而王妃每睡到寅時左右便會為噩夢所驚擾,所以奴婢要趕快回去了,否則被王妃發現奴婢不在宜蘭苑,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