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雪每天早早起來,乘7路轉102路到打印部。其實乘7路只有兩站路,大多時候,曉雪為了省那兩毛錢,從住處走到102路車站,偶爾有急事來不及了才乘7路。每次坐車,都是上班高峰期,真是人擠人,碰到那些要動手動腳的男人,曉雪早就學會燕子教的那一套——在公交車上,碰見那些無恥男人,故意挨著你,碰你,你就用鞋後跟,站在他的腳面上,使勁擰,他痛的受不了,他就會主動離開你。曉雪曾在車上也碰見那樣的人,燕子的招還真管用。曉雪也常把到燕子學到的招數分享給同室的姐妹與小甘聽,後來她們也說那一招真管用。可是有一天,那一招真不管用了。
曉雪頭天晚上看書太晚,再加上思念兒子,失眠,到凌晨兩點多才睡著,結果第二天早上同室的姐妹起床後,發現曉雪睡過頭,沒有床,忙叫醒曉雪。曉雪胡亂的洗漱完,衝出門,買了個白餅子跑到7路車站,運氣不錯,剛站定,7路車來了,跑上車,找了個空地站穩準備吃餅子。這時一個全臉鬍子跳上車,一雙眼睛骨碌碌地在車上環視了一下,就站在了曉雪身後。曉雪緊縮著身子,看車上人實在是太多不好意思張口吃餅子了,就裝在包裡,一站停了,又上了好多人,曉雪又縮了縮身子,很想與身邊的人保持一點距離。可是曉雪越縮,那個全臉鬍子挨的越近,曉雪使出她的殺手鑭,試探站在那個人腳上很勁踩,結果踩錯了,另外一個帥哥吸溜了一聲道:「唉,姐姐,您能不能移一下您的腳,您踩在我的腳上,痛死了。你女人穿高跟鞋,乘車,我們這些男人可倒霉了,這半天,您可沒有感覺嗎?」
曉雪紅著臉說:「不好意思,人太多了。」低頭看了看,什麼也看不著,身子動了動,示意全臉鬍子稍離自己遠一點,可是全臉鬍子看曉雪跟被踩帥哥說著話,他把手伸在了曉雪的胸前,曉雪嚇的趕緊向前移了移,用胳膊肘兒頂著那男的。他並沒有反應,另一隻手也伸了上來,雙手摟抱住曉雪,旁邊的人都怒視著全臉鬍子,全臉鬍子閉著眼,裝沒有看見。被踩的帥哥嚇的張著嘴巴,移了移身子,示意曉雪向前移一移。曉雪移不動,使勁扭動著身子,可是那個無恥的傢伙抱的緊緊的,動彈不得,便大聲喊:「放開我,真無恥。」車上一陣騷動,好多好心人都給曉雪讓開位子。曉雪痛苦的扭動著身子,掙脫開他的雙臂,抬手啪一個巴掌煽了上去道:「你太無恥了!」
又一站到了,下了幾個人,又上了幾個人。被踩的那位帥哥,下車時,還用胳膊碰了碰曉雪,示意曉雪碰到無賴了,要小心。曉雪也要換乘102路,也急忙跳下車,心想一下車,可以擺脫那個無賴了,誰知那個無賴也跟著曉雪下車,拉著曉雪,不讓曉雪上102路,任憑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好幾趟車開走了,曉雪知道自己要遲到了,急得眼淚汪汪,招手擋了個出租車,也被那個無賴從出租車上拉下來。曉雪用乞求的目光,求助著路過的每個人,可是人都匆忙趕著自己的路,只是好奇看上幾眼。一位軍人走過來了,曉雪是多麼希望解放軍能停下來幫她一把,可是那位高貴的軍人連他的腳步都沒有放慢一下,頭沒有回一下,好像沒有看見曉雪與無賴的爭執,曉雪絕望的哭著喊:「你想怎麼樣?」
「你打我幹什麼?」
「我不打別人,為什麼打你,你為什麼不想一想?」
「我知道,我只是靠著車窗睡著了,被你打醒了。」
「哼,靠著車窗,你可真無恥。」
「我無恥怎麼了?我你脫褲子了?」全臉鬍子奸笑著。
「……」曉雪一時氣的無話可說。
「怎麼啦,大早上,有什麼事,回家好好去說。」三位帥哥停下來問曉雪。
曉雪一激動,心想終於有路見不平的了,便把事情的經過給描述了一翻。三位帥哥齊上手,三拳兩腳把那個無賴打的蜷縮在地上抱了個頭。圍觀了好多人,都喊著撥110。曉雪感動的不知怎麼謝他們了。其中一位帥哥說:「:你去上班吧,天塌下來有我哩。」有對全鬍子說,「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為樣的無賴,有本事,去歌廳,夜總會找女人去,到車上騷擾女孩子算什麼本事。」說著,又在無賴腿上踹了一腳。
「102來了,你快去吧,這裡沒有你的事了,去上班,小心老闆炒了你的魷魚。」那位領頭帥哥很紳士似地推著曉雪上了102路。曉雪扭回頭感激看了看紳士帥哥。
曉雪來到打印部,已經十點多了。鄭紅濤看曉雪臉色不好,嚇了一跳,停下手中的活,手放在曉雪腦門上摸了一下,又摸了他一下腦門說:「王姐,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去看醫生?」
曉雪灰著臉說:「我好著哩,剛才坐車,讓那個無賴給氣的。」
「怎麼啦?」全部子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問曉雪。
曉雪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都覺得事情蹊蹺,人再無恥,也不至於那樣,都懷疑那個無恥是不是喝多酒了。曉雪使勁回憶,那個恥不像是喝醉酒的,再說大早上的,他上哪去喝酒。
鄭紅濤是個愛熱鬧的人,騎著摩托車前去看個究竟,去了半天,回來說那裡已經沒有人了,只見地上有血跡。
曉雪心裡一縮,心想他們三個究竟是幹什麼的?會不會把那無賴打死,打死了自己也脫不了干係。
好幾天,只要部子進來穿警服的,曉雪都很緊張,總想那三個帥哥把那個無賴打死了,警察經過調查找到自己了。其實警察是來打資料,並不是找曉雪的。曉雪整日如驚弓之鳥,稍有一點動靜就會嚇出一身汗,晚上還常常做惡夢,把同室的姐妹吵醒。整日恍惚不安,打的材料錯別字滿篇,一向很喜歡曉雪給打材料的幾個老客戶,也關切地問曉雪是怎麼啦。鄭紅濤也擔心曉雪一直調整不過來,會鬧出什麼事,便請公安局的一位朋友吃了個飯,幫曉雪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曉雪這才知那天並沒有打死也,也沒有打傷人,安中市那天是接了幾處案子,並沒有見曉雪描述的那幾個人。曉雪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更多的是對那位領頭帥哥的思念,曉雪覺得他人不但長的帥,也很仗義,那天如果不是他們的出現,自己不知怎樣才能擺脫那個無賴。
從那以後,曉雪再也沒有坐過7路公交車,都是比同室姐妹起的早,步行到102路車站。每次坐車,都是站在司機駕坐後面,縮緊身子,盡量與每一位顧客保持一定的距離。覺得燕子交給她的那一招像小甘說的一樣,有時候是不管用了,反而招來事端。
一周多過去了,曉雪還對那個帥哥唸唸不能忘記,好幾次看見大街上穿與帥哥類似衣服的人都以為是帥哥,都會多看一眼,總想找到那位帥哥好好感謝人家。覺得和那樣的帥哥能成為朋友也是一件好事。可是,在茫茫人海中就是找不到他。
發工資時,曉雪讓鄭紅濤扣除他請公安局朋友吃飯的錢,鄭紅濤並沒有扣。曉雪總覺得欠人家鄭紅濤一份情,只好拚命給鄭紅濤幹活,好幾次,為了趕稿子,都比小甘與小孫,晚回好幾個小時。鄭紅濤似乎很樂意與曉雪加班到很晚,接上急稿子從來不給小甘與小孫說,等他們走了,鄭紅濤才說什麼什麼稿子急用,白天忙忘記了。曉雪每次接稿子二話不說,坐在電腦前啪啪敲起來。
鄭紅濤也很關心曉雪,不是給曉雪泡杯糖茶,就是跑到超市給買些好吃的。很晚,稿子終於打完了,公交車停運了,鄭紅濤便騎摩托車把曉雪送回宿舍。同室的姐妹都說鄭紅濤對曉雪有意思,曉雪似乎也感覺到一點,但總是想不現實,人家鄭紅濤是大學生,又比曉雪小三歲。曉雪也曾去鄭紅濤家,吃過幾頓飯,他父母都很熱情。但曉雪從來沒有想著要與鄭紅濤作朋友。
有天正常下班,曉雪剛走出打印部,眼睛一亮,看見對面馬路邊上站著那位帥哥,急忙奔跑過去,拉起那位帥哥的胳膊搖著跳起來喊:「你這麼長時間幹什麼去了,人家整天想你。」
帥哥用另一隻用抓起曉雪的手也搖著問:「真的想我嗎?」
「真的,誰騙你,是小狗。」曉雪親切的拉著帥哥的手說笑不停。
兩個人也沒有坐車,手拉手,不知不覺來到蓮湖公園,在一個冷飲攤坐下來,要了兩盒冰激凌,像久別的老朋友,坐下聊了好多,才知帥哥是江蘇楊州人,也姓王,名濤,在安中市開了個大裝潢公司。兩人吃完冷飲,又手拉手在公園的小路上轉了一圈。曉雪提出要回宿舍。王濤爽快地答應了,便陪曉雪走出公園,王濤抬手擋了輛出租車,一上車就給司機說去的目的地。曉雪告訴王濤,自己的住處不在他說的那個路,王濤說要帶曉雪去他們公司看看,曉雪心裡一緊張,說什麼都不願去。他說公司早就下班,只有兩個看門的。
曉雪一時無語,只好跟上他去敲開一個裝潢公司的大門,兩個看門的看著電視,看王濤帶個女孩子,就很拘束。王濤帶曉雪看了他辦公室,又打了個電話,他說接電話的是他妹妹,他給他妹妹說要帶個人回去,讓他妹妹給他哥嫂說一聲。便又離開辦公室,招手叫了輛出租車,又說的是曉雪住處反方向的地方。曉雪很緊張,便掙著要下車,不去他們家。他一路上一直勸著曉雪,說他哥嫂有多好多好,他妹也很熱情好客。司機一路聽著只是偷笑著。
曉雪不知怎麼辦才好,只好掙脫王濤的手,看著窗外。
到王濤家門口了,曉雪說什麼也不願進王濤家的門。兩個人爭執了一會,王濤拗不過曉雪,又擋車把曉雪送回宿舍。
王濤到曉雪宿舍坐了一會,同室的小姐妹都偷笑。王濤一走,她們幾個把曉雪壓在床上,讓曉雪講怎麼認識那樣的帥哥,又說人還不錯。曉雪哭笑不得,講他就是那位救自己的英雄。比曉雪大一歲的姐姐勸曉雪小心,說那件事說不定是一種陰謀。曉雪聽著,身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又細心一想,自己能有什麼,值得他這樣呢?
曉雪為此事,一連幾天失眠,在加上每天如果是按時下班,總會碰到帥哥王濤,總要陪王濤在冷飲店坐一會,或陪他去吃夜市,慢慢的,曉雪覺得自己陷進去了,幾天不見王濤,便總擔心他不再來找自己了,很擔心自己失去王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