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故事 離婚後的漫長求生路 逃離
    冬天的時候奶奶的鼻炎又犯了,這讓奶奶難受得不得了,就想還去深圳過冬。

    捏著學生會主席寫的字條一時不知道怎麼跟奶奶開口,看著奶奶張著嘴一口一口的出氣,曉雪心裡很不是滋味,只好把自己離開Y大的事放一段時間再說。

    自從曉雪的遠親姑姑與姑夫打架之後,好多老鄉都覺得曉雪這人有問題,特別是那些有家有室的,更是對曉雪充滿了敵意,總認為曉雪孤身一人,隨時隨地都要把她老公搶跑似的,大多時候,都是當面一套,背後又是一套。這段時間曉雪一直吃不好,臉色黃蠟蠟黃的,就連例假都跟著抗議,兩個月沒來報道了,曉雪一時慌了神。從老鄉那次執意闖進奶奶家後,曉雪的精神一直很緊張,常常夢見有人強暴她,懷疑自己懷孕了,便告訴了表妹。

    表妹便帶曉雪去看醫生。醫生檢查了以後說,小毛病,營養不良,有點貧血,回去多吃點補品就好了。曉雪的擔擾總算沒有了,可是要治貧血,還得要補身體,又要一大筆錢啊!幸虧奶奶南下時,給曉雪買好的米面,冰箱裡塞滿了食物,讓曉自己做的吃。

    多嘴的表妹給老鄉到處亂說曉雪懷孕了,兩個月沒有來例假,好事的老鄉都在猜測曉雪懷的是誰的孩子,曉雪頂著別人的閒言碎語,一時無法承受,病倒了,一連又是高燒幾天。在病痛中,收到父親的來信,說要與曉雪斷絕關係,還說有曉雪這樣的女兒,是給王家丟臉。曉雪看著看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才被凍了醒來。她一醒來就感覺天昏地暗,覺得這世界上真的沒有人會理解自己,事情湊巧全都在一塊了!遠親姑姑傷一治好,回到老家就跟曉雪的父親添鹽加醋把曉雪說的一無是處,再加上表妹給她父親寫信煽風點火說曉雪兩個月例假沒有來……曉雪真是百口莫辯啊!

    曉雪在絕望中實在承受不了眾人那刀子一般的眼神,只好撥通了奶奶弟弟家的電話,哭著把事情的原委細說了一遍。奶奶也氣的受不了,坐飛機回到家,二話沒說,就給Y大汽車調度室打電話要車,要陪曉雪回一趟家,要給曉雪討個說法。

    曉雪看著奶奶的鼻炎又後悔起來,真是不應該給奶奶打電話呀。

    奶奶執意要去。曉雪哭著擋了奶奶,知道在她那個家裡,要想講理似乎很難,既使去了,他們都會認為曉雪找奶奶去與他們狡辯,於其去讓奶奶生氣,還不如不去的好。人言可畏,但總還有奶奶能理解曉雪,心裡還是比較平衡了一點。奶奶說:「只要自己走端行正,管別人那些幹什麼?」奶奶是這樣勸著曉雪,但還是對表妹造謠的事憤憤不平。有一天,在校園裡碰見表妹,奶奶狠狠地批評了表妹一通,罵的表妹哭著走了。

    小林對曉雪的糾纏並沒有因是是非非而退出。當他從老鄉口中知道那些閒話後,他追曉雪追得更厲害了。週六,周天一直坐在值班門前的台級上,等曉雪下班。曉雪為了擺脫他,每次下班,都是虎著個臉不理他。他知道曉雪因生氣,患有肚子痛後,買了個治療儀,送給曉雪治病用,但曉雪一直沒有碰過,放在值班室的桌子上,已落滿了灰。

    曉雪面對著那些是是非非,實在是撐不下去了,過完年,等待奶奶找上保姆,辭掉工作離開了那個讓她終生難以忘記的四年亂大生活(大學生把曉雪蹭課,叫亂大)。

    火車快開動時,曉雪看著站台上白髮蒼蒼的奶奶,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一聲鈴聲響後,火車起動了,奶奶邁著蹣跚的腳步跑了兩步說:「曉雪,去,有什麼困難一定打電話來,如果不順,你就回來!」

    曉雪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頭伸出車窗喊:「奶奶,多保重。」

    幾個要好的大學生手扶著奶奶消失在站台上。火車匡光,匡光急駛著。曉雪爬在窗前看著窗外,偶然有一個小村莊星星點點從車窗前駛過。曉雪的心一直縮的緊緊的。奶奶說的對啊,自己應該面對現實,不應該逃避現實,既然那麼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走到哪裡,都是無法擺脫煩惱。人活著,不可能一帆風順。可是自己卻無法承受壓力,還是選擇了逃離,去另外一個城市,沒有老鄉,沒有熟人,重新生活,或許會好一點。從五年級第一封情書到現在,一直活在別人的閒言碎語中,活的太累了。

    火車匡光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八點多到安中市,曉雪隨著人流,出了站台,尋視著接站的每一個人,想憑感覺找到學生會主席同學來找自己。安中市站門口人山人海,曉雪覺得每一個年輕人都是來接自己的,又覺得每一個人都不是。

    曉雪提著行禮,邊走邊找那個便條時,看見前面有一位手拿一紙板子,上寫面著:王曉雪。曉雪臉一紅,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先生,覺得面有點熟,他也和學生會主席去過女生公寓。

    曉雪小跑了兩步點頭笑道:「您是小李子的同學?」

    「噢,是你呀,大姐,小李子打電話說,我還以為是誰呢?」邊說邊接過曉雪手裡的行禮,大踏步走到一輛紅色小轎車前,打開車門,一路急駛來到單位。單位不大,是安中市出版社下屬一個打字複印室,四十多平方米的房子,擁擠了七八台電腦。幾位小姑娘頭也不抬的啪啪敲著鍵盤。

    小李子的同學郭軍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停一下,我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事,這位,新來的王曉雪,比我們在坐的每一位都大,大家以後就叫她王姐吧,王姐有什麼不熟悉,請大家多多幫忙。再一個,下班了,你們幾個也把王姐帶到你們宿舍去,給按排一個床鋪,大家都出門在外,不容易,互相照顧一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改天請大家吃飯。王姐你先熟悉一下環境,累了,先在我的辦公室休息一下。」

    幾個小姑娘一聽郭軍請吃飯,都異口同聲的尖叫了一聲,又坐在電腦前工作了。

    曉雪轉著看了看她們的打字速度,有幾個很快,有幾個一個字要敲打好幾次,才能打出來,小姑娘一聽曉雪是從蘭州Y大來的,都以為曉雪是Y大計算機系畢業的。都熱情地給曉雪打著招呼。

    晚上,曉雪隨那幾個小姑娘去宿舍,原來那幾個小姑娘都是從內蒙古臨河來的,租住的是民房,小小房子住了四個人,又給曉雪加了一張床,一個小屋子住五個人,地上只剩下一尺寬的地方。曉雪心裡很過意不去,但她們都很樂意,這擠在一起,她們也少掏一點房租。都是農村來的孩子,能省就省。

    七八個小姑娘,都沒有成家,小郭與他的助理也沒有成家,大家在一起說說笑笑,曉雪跟他們很快就混熟了,心情慢慢好了起來。小郭也常常請同事一起吃,過節也放一半天假,一起郊遊,野炊,日子過的很辛苦,也很快樂。

    七八個小姑娘每天都是早上七點出發到微機室,一直要忙到晚上九十點,碰著稿子急用的,常常都干到十一二點。因是計件制,排一個版提成三毛錢。排個版小號字1450個字,中號字700到800多字,統統都是一個版三毛錢,小姑娘們為了掙那三毛錢,一個個都是賣命干。打字速度比他們快,一天快了,能排二十多個版,慢了也只能排十個多版。一個月辛苦下來,好了拿上個七八百,不好了,五六百,除個房租,車費,吃喝,根本就存不上錢,曉雪覺得她還不如在Y大掙那一點輕鬆,在Y大,住不用掏錢,每月奶奶還要給曉雪三十元錢,說是三十元錢,有時連給飯票也不至三十,奶奶家與值班室很近,走五分鐘就到了,吃在學生灶上吃,有每天坐車那二元錢,在Y大吃飯也夠了。可在安中市,每走一步路都要掏錢,吃飯在印刷廠職工灶上吃,每一頓飯也要好幾塊,唉,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啊!

    幾個月過後,曉雪又被小郭的朋友鄭紅濤借調到他的打字複印室,一個月工資800,中午還管一頓飯,鄭紅濤也是大學生畢業,開了個打字複印也與印刷廠掛鉤,常常打印刷廠的活接來錄入文字。小鄭的規模不大,只有三台電腦,一台複印機,零散活比較多,不是打租房協議就是別的合同書,日子比小郭那計件制稍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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