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了，曉雪與妹妹曉鳳已經困的不行了。本想把門上鎖去妹妹店裡湊合一休，讓那個傢伙就坐在理發椅上睡到天亮吧。可是妹妹不同意，說給鎖到屋子裡，人家酒醒了，在來個瘋狗亂咬人說曉雪與妹妹把他軟禁在理發館了，到那時，就是有十個嘴也說不清楚。不鎖吧，曉雪又把怕過路的人，進屋子把人家的公文包拿走了，那會更麻煩。
沒有辦法，曉雪坐累了，坐煩了，就上前給踹兩腳，他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踹上也毫無反應。曉雪只好讓妹妹先睡一會，自己坐在妹妹跟前看書。
瓊瑤的《水雲間》故事很精彩，曉雪看著，看著便忘記了時間。天快樂亮時，那個傢伙酒醒了，坐起抹了抹他觜角的口水，看著曉雪。
曉雪睜大眼睛瞪著他。他又抹了抹脖子，痛的吸溜一聲，湊近鏡子看著他的脖子說：「我這脖子怎麼啦？」
「……」曉雪蔑視地看著他，一直沒有吭聲。
妹妹驚醒了，嚇地坐起來，驚慌的看著曉雪說：「姐，幾點了，我怎麼睡著了？」
「哼，你怎麼睡著了，我還要問你，我也怎麼睡著了。」那個無恥在傢伙又看了看他的手說：「噢，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來推車子時就不知道了。看把你們姊妹倆，害的連覺都沒有睡。」
「快走吧，別在這廢話了。」曉鳳生氣地說。
「把桌子上那個錢裝上，再看看你的包差沒有差東西。」曉雪憤怒地說。
「……」他翻了翻包，拉上包的位鏈說：「沒有差什麼，這錢留給你們，作為補償費吧。」說著便站起來推車子。
「曉雪跳下地，一步上前，抓起錢，扔到他的車筐裡說：「拿上你的錢，請你記住，從今以後，別踏進我這個店裡半步，懂嗎？」
「錢你還是留下吧。」他又從車筐裡拿起錢起扔在桌子上。
「嗯……」曉雪氣的嘴一張，又做了一個要咬人的架勢。那個傢伙嚇的忙裝起錢，推起車子走了。
曉雪忙關上門，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想著那可怕的一幕。
「姐，其實他知道你打他了，醒來還在那裝著不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你看。剛才他給你錢，你嘴一張，一呲牙，他怎麼嚇的把錢裝上跑了。」妹妹笑著說。
曉雪坐在椅子掉淚，又破涕為笑道「人要是喝醉了，都是七分醉，三分醒。其實他肯定是知道一點的。」
「姐。你睡一會吧，我去我店裡，在睡一會，反正早上也沒有什麼生意。」
「別去了，天剛亮，還挺冷的，出幹什麼？陪姐再睡一會吧。」曉雪說著，和衣躺下，雙手捂著眼睛，沉思著自己的勇氣。想自己要在小田跟前能有這種勇氣就好了，可是自己要正像這樣對待小田，自己的命大概都保不住了。小田那個暴躁脾氣，是軟硬都不吃。弟弟的朋友也是個懦夫，連這麼個忙都不幫，派出所的人，真是吃皇糧的，見死不求，還算什麼公安人員？曉雪胡思亂想著，便沒了睡意。又想起那個派出所的人睡眼朦朧地說：「這麼多的門市，他不跑別人跟前去，為什麼只跑你的屋子。」曉雪與曉鳳當時給嚇糊塗了，他說的這個話的意思就是說自己的作風有問題，而他才跑到自己的屋子 。曉雪想到此，狠狠地長出了口氣。淚水又悄悄在流了下來。
曉鳳聽到曉雪的長歎聲說：「姐，快再睡一會吧，一會，你那三個徒弟來了，你就沒法睡了。」
「鳳，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過去了，明天有集，讓你哥的朋友與派出所那個人，又不知給人怎麼說，你還記得派出所那個人當時說的話嗎，言下之意是姐姐的為人不正經，才招來的麻煩。」
「別想那麼多了，清河街上的人，誰不知你那個同學的叔叔是個什麼東西。你快放心的睡吧。別想那麼多，身正不怕影子斜。」
「人言可畏呀，鳳，我這是在娘家門上偷生呀，鬧不好，滿城風雨，我怎麼在這站住腳，這話要是傳到媽與你二哥耳朵裡，我恐怕在這裡難站住腳。」曉雪惆悵地說。
「……」曉鳳吱吱唔唔了一會，屋子一陣寧靜。
曉雪一直閉上眼睛沉思著，幻想著，當風聲四起的時候，自己又不知怎麼去面對。
三個學徒來了，一陣嘰嘰呱呱，生爐子，搞衛生。
來顧客了，曉雪給顧客理著發，頭昏昏沉沉的，眼前一直發黑，給好幾個顧客的發都沒有理好。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集散了，曉雪迫不急待地關了門，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家裡，吃飯時，父親剛好不在，曉雪慢慢地把發生在理發館的事給母親細細地敘述了一遍，母親一直沉默不語。曉雪猜不透母親是什麼看法？
「蒼蠅專叮裂縫的雞蛋。」二弟曉斌的一句話，差點把曉雪嗆死，剛吃了口一飯，全噴了出來，嗆得曉雪眼眼冒金星，淚水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從古到今，戲子與理發的死了都不讓進老墳。」母親嚼著飯，慢慢地說。
曉雪心裡一陣難過，知道母親與弟弟不會理解自己的處境，當初學理髮，是唯一的出路。自己有三分奈何，也不至於學個理發的。
晚上，母親看電視去了，曉雪躺在母親的炕上，又想了好多。母親看完電視躺下去扯起呼，曉雪也無法入睡，覺得前途又是一片渺茫，理發絕對不是長久之計。理發這個職業在城裡好像還能得到別人的尊重，可是到清河這個小鎮上，幹了不到兩年，就發生這種事，再幹下去，又不知還要發生什麼事情，讓派出所的那個人與弟弟的朋友把話放出去，又不知要遭多少人的嘲笑。
雞叫頭遍了，曉雪還是無法入睡，又想起劉文斌親勸自己，讓自己給劉文斌寫封信，可是自己一直沒有勇氣給劉文斌寫信。就是把信寫去了，就是文斌能接受自己，自己也無法接受文斌，事以至此，自己覺得文斌還是自己的哥哥，覺得是自己的親人。對孫志強，在後來發生的好多事情中，自己對孫志強還有了那麼一點點感覺，可是從上次在鎮上見到孫志強，人家已經結婚了。自己也只能與孫志強作個朋友，再也不可能有非分之想了。
天亮了，曉雪才迷迷糊糊睡著，母親已起來，很快地做好早餐，讓曉斌叫曉雪起來吃飯。曉斌已忘記自己昨天說的話了，又和曉雪開玩笑說：「身正不怕影子斜，想那多幹什麼？看你這娃的眼睛，是不是一夜沒有睡？」
曉雪嘴裡無味地吃了一點飯，一直磨蹭著不想去街上開門。母親與曉斌，曉鳳勸了曉雪一會，曉雪又跟著曉鳳，頭昏昏沉沉地又向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