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故事 少女時代 傷心
    曉雪躺在炕上胡思亂想著,不知什麼時候也睡著了,早上起來,覺得自己的嗓子好痛,想咳也咳不出來。吃飯的時候,只是喝了點稀飯。

    吃完飯,山桃要走,曉雪也隨著山桃要走,小田不願意,小田的父母親也不願讓小雪走。曉雪很為難,只好撒謊說:「的這嗓子天生不好,只要是上火,就會發炎化膿,說不定還要打針吃藥。每次犯病要化好多錢。」他們聽著都不吭聲了,曉雪在心裡偷偷地笑。山桃咳了聲說:「沒有那麼誇張吧?」

    「真的,我騙你,因我嗓子不好,我奶奶燒炕,只是稍稍燒一下,打個冷氣,從來不把炕燒的這麼熱,我在老家,冬天都睡冷床。」曉雪說著,故意咳了兩聲,裝著很難受的樣子。

    小田的爹說:「那就讓綿子送你回去吧,年年(老四)送桃子回去。你回去好一點我,還要看的買衣服,過過年,正月,二月都沒有什麼好衣服。」

    曉雪聽著小田爹說的話,有點鬧不明白,不知道要買什麼衣服?正在尋思,山桃提著包包已出來了,邊走邊說:「年年,快點,我要快快回去,說不定那羊,昨天晚上就下了。」

    「慢點,緊慢也不在這一會,路上小心點。綿子你捎上曉雪也要小心點,知道嗎?」小田的爹說著也咳嗽起來了,吐了口痰說:「去給你奶奶到答子,昨天人多,照顧不周全。」

    「我知道,這話用不著你給我交。」小田笑著推著車子往出走。

    曉地邊走邊說:「阿姨,你回去坐著吧,別出來了,天太冷了。」

    「應該改口了,還叫我阿姨。」小田母親呵呵笑著說。

    「媽,你回去吧,又胡說。」山杏喊著說。

    「去你媽的,你知道個啥。我雪兒遲早是要喊的。」小田母親說。曉雪再也不好意說什麼,只是低頭出了門,看了看不遠年的山,山上好像又有放羊人在放羊。房屋後面的那棵大核桃樹上唯一的葉子不知昨晚什麼時候讓風吹走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沐浴著冬日期的陽光。幾隻小麻雀在樹枝上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叫著,好像為曉雪送別。

    小田捎著曉雪,車子騎的故意扭來扭去,曉雪嚇的雙手緊緊地抓住後來架子,不敢鬆手。年年捎著山桃笑著說:「你要把他腰摟緊了,他騎車子就穩了。」

    「綿子,你好好的騎,別這樣,曉雪本身就不舒服,你看你騎的車子,扭來扭去的,我看著都嚇。」山桃說著就要和曉雪分路了,他們向東去,曉雪向北去。曉雪跳下車子說道別,山桃擔心家裡的羊。也沒有下車子喊著說:「曉雪,你小心一點,那個死綿子,騎車子總是這樣扭來扭去的。綿子,你能不能好好騎。」說著已被年年捎著走遠了。

    曉雪又跳上車子,很不耐煩地說:「你能騎慢一點嗎?」

    「你嫌我騎的不好,你來騎。」小田笑著說。

    曉雪坐在車子後面,皺了皺眉,長出了口氣,再沒有吭聲。

    小田騎著車子東一拐,西一拐的,給曉雪說著話,曉雪也沒有搭話。便無趣地上調不接下調地唱著電電影《人生》裡的插曲:上河裡的鴨子下河裡的鵝,一對對毛眼眼照哥哥,煮了 錢錢 下了米,大路上摟柴瞭一瞭你。清水水的玻璃隔著窗子,滿口口白牙對著哥哥笑,雙扇扇的門,單扇扇開,叫一聲哥哥你快回來。唱著說:「你為什麼不唱:叫一聲哥哥你快騎噢。」曉雪不高興地說:「我為會唱,我五音不全。」

    「你唱一聲,讓我聽聽,我能聽的來的,我們在部隊上常唱歌。」小田喘息著氣說。

    「部隊上就叫你們唱這個歌?」

    「那呀,那能唱這個歌。唱這種哥,還不叫人家開了,到了,你看,奶奶在場裡幹什麼?」

    「在抱柴,天要下雪了。」

    「奶奶,你好,我把你寶貴孫女完全無損地送回來了,你老人家要不要檢查一下。」

    曉雪的臉一紅,急忙跳下車子,接過奶奶懷裡抱的柴說:「奶奶,我爹哩?」

    「快進屋子,凍壞了吧,變天了。」奶奶沒有回答曉雪,拉著小田的手說。

    曉雪把柴放在柴窯裡,跑到爺爺的屋子,爺爺不在,又跑到二嬸子的屋子,嬸子也不在,曉雪又跑到香香的屋子,香香給兩個孩子砸著核桃。看曉雪回來了說:「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嫂子,大爹哩?我不想在他家呆。」曉雪疑惑地問。

    「大爹早上五點起來,坐第一趟班車就走了。」香香吃了個核桃仁說。

    「他不是說等我回來的嗎?」

    「什麼呀,昨天晚上一回來,就叫人家一大家子叫拾了一頓,我看大爹可憐的,雙手抱個頭一句話都沒說,我和你哥偷偷給了兩百元,早上,你給要出車,起來就把大爹捎上走了,不走,今天吃飯還要挨罵。」

    「昨天,二叔不是說回來,看的退這個親的嗎?為什麼要罵?」曉雪流著淚問。

    「你傻呀,退親那只是個話,你還當真了。其實那個家是窮一點,不過他爹媽,哥嫂和家門自己人都不錯,只是小田真的是太那個了。事到如今,你也要想開,生米已煮成了熟飯,退是不可能了,你沒有見,他們把大爹罵的,唉,為了大爹,你也只能認了,別再提退婚這個

    「嫂子,你說我是不是太蠢了?」曉雪抹著淚說。

    「你也不蠢,只是你沒有主見,要換給我,我也會和你一樣。」

    「爺和二嬸哩?」

    「爺大概是串門去了,二嬸子早上一起來,去他娘家了。」

    「嬸子,我早上走時,小田他爹說買衣服,買什麼衣服呀?」曉雪哽咽著說。

    「結婚衣服呀,昨天給你說了五身衣服,一塊表,三雙皮鞋。」

    「結婚?」曉雪吃驚的問。

    「是呀,把你們的日子定到明年二月十六了,你不知道,這些李叔沒有給你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說了五百元的禮,不知道定結婚的日子。」曉雪雙手托著雙臉,痛苦地說。

    「唉,你也別難過,遲早都一樣,長痛不如短痛,結了婚,你好好過你們的日子算了,這樣跑來跑去,欠的人情多,落的話把也多。早些,好些,懂嗎?」

    曉閉著眼睛沒有吭聲,只是默默掉淚。

    「你上來撒,別再哭了,你一進門說哭,你看你把兩個娃娃嚇的坐下不動了,你上來,看著,我去買點菜,中午給人家做飯吃。」

    「有啥吃啥,你別出去了,今天特冷。」

    「太陽不是很紅嗎?」

    「你看太陽紅,可冷了。」

    「沒有事,我還要到街上辦別持事。」

    「噢,那好吧。」曉雪說著爬上炕。

    小微微給曉雪嘴裡喂核桃仁,曉雪掉著淚不吃,小栓子拿了塊尿布給曉雪擦淚,把曉雪逗笑了。香香打扮起來,悄悄推著車子走了。曉雪坐著逗著兩個孩子玩。小田在奶奶屋子說的好熱鬧,好像已經坐在奶奶炕上了。

    爺爺掀開門簾進來說:「嫂子又幹什麼去了,打扮的在個花姑娘一樣。」

    「去買菜了,說中午做飯沒有菜。」

    「哼,你等中午能回來了再說,我還不知道買不買菜,你哥一走,她就往出跑。」爺爺邊說邊脫鞋,也爬上了炕。

    「你昨晚也罵我爹了?」

    「我沒有,是你奶奶與你嬸子,你二叔罵。」

    屋子一陣沉默,只有小栓子在不停在喊:「罵,罵……」口水順著嘴角淌。

    「罵,罵,誰罵你了。」爺爺笑著撕了塊紙,給小栓子擦口小。小栓子已被擦傷了,搖著頭不讓爺爺擦。

    十一點多了,奶奶進屋子和面做飯,小田也跟著奶奶進屋子,和奶奶爭了一會兒,最後奶奶還是讓小田和面了,小田邊和著面,邊吹他做飯有多好,有多好。曉雪讓爺爺看著兩個孩子,也進屋子幫忙了。

    奶奶看曉雪只是切菜不說話,奶奶燒著鍋說:「你嫂子幹啥去了?」

    「她說她去辦點事,再買點菜回來。」曉雪沙啞著嗓子說。

    「哼,又玩去了,家裡有菜,她是想找同學玩,打的晃子,讓曉輝回來好好收拾。作為女人,不守婦道。」奶奶燒著鍋說。

    曉雪嗓子痛,也再沒有多說話。

    小田的面開擀開了,奶奶的鍋已燒開,奶奶站起來,灌了三壺水,正準備下面時,香香推著車子回來了,急忙放下車子,把她買的菜拿進來說:「你放下,我切面吧,怎麼能讓你切面。」

    「面都是人家和的,也是人家擀的,你讓他切吧。一個女女婿,半個兒,切個面怕啥。」奶奶不高興地說。

    「那還要不要炒個菜?」香香紅著臉問。

    「不用了,曉地拾掇了向個鹹菜,有肉臊子的,拌面吃算了,自己人。」

    「奶奶,鹹菜拌面,只要有油辣子,就夠了。」小田切著面,討好地說。

    曉雪給香香使了個眼色,香香會意地放下菜,出門看兩個孩子了。

    吃飯時,奶奶,爺爺又被小田推上炕,自己坐在炕邊上。兩個孩子也餓了,奶奶給小微微喂,香香給小栓子喂,曉雪厭惡在盛了半碗麵,沒有放調料,只夾了點菜,端到香香的屋子吃去了,不想看見那種反客為主的場面。

    曉雪伴著淚水吃完那半碗麵,稍稍地坐在火爐子旁,聽著屋子小田與爺爺,奶奶說笑聲。曉雪覺得自己是在一步,一步走向了深淵,小田會討好人的行為,曉雪聽著真的好不舒服,可是自己又能怎麼樣呢?現實社會就是這樣,每個人都喜歡會說好話的,可是從來不喜歡向別人說好話,什麼時候都是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真的不喜歡空裡來,霧裡去,可是自己偏偏就碰上這麼個主,這,大概是命吧。

    曉雪用火筷子通了通火爐子,又想起上初中時,英語老師課時,用教鞭通火爐子時說的那句話:人心要實,火心要虛。曉雪看著火爐子通開後,火焰冒起來時,小田進來了說:「你還吃不,我再去給你盛一點,你擀的面好吃吧?你放心,你以後跟上我,不會吃虧的,我不會讓你受罪的,我知道從一天始到現在,你一直對我不滿意。我這人是嘴硬,心軟。家嗎,你和我結婚了,咱們就分開過,日子是不愁過的,有我這兩隻手,還愁沒有吃的。後天,咱們去買衣服,再晚就沒有好的了,再加上快過年了,你也應該準備,準備,回老家去了,你不可能在這裡過年吧。」曉雪一直低著頭,用火筷子通著火爐子沒有吭聲。

    「噯,我給你說了半天,你聽見了沒有呀,別再通了,再通,就通光了。」小田笑著說。

    「我老師說,人心要實,火心要虛。」曉雪沒有抬頭說。

    「再虛就滅了,什麼都有個度哩。」

    「是嗎?」曉雪冷冷地問。

    「是呀。」小田笑著說。

    「那你不覺得你虛過頭了嗎?」

    「我這不是為了你我好嗎?我不這樣,他們能同意你嫁給我嗎?」

    「那你這樣,問過我的感受嗎?我是個人呀?」曉雪說著淚又流了下來。

    「我知道你是個人,可是現在這個社會,父母之命,媒妁品之言。你是做不了主的。」

    曉雪痛苦地皺了皺眉,真想問他:父母之命,你把我父親當人了沒有?可是曉雪想了想,還是忍了,不想與他多說什麼?曉雪很白明說了也是白說,嬸子,爺爺,奶奶早被他的假象迷惑了,自己說什麼都白搭。

    小田站了一會兒,尷尬地說:「你舒服,你上嬸子的炕上睡一會吧,我知道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說著,端起曉雪吃過的碗走了。

    「放下,我洗,水太涼了。」奶奶說。

    「沒有事,我兩下子就洗了,我在部隊那會,常用涼水洗衣服,習慣了奶奶,你坐著吧。」小田又討好奶奶洗碗。

    曉雪無力地爬上炕,脫掉外衣,躺下了,頭一陣鑽心的痛,嗓子也不舒服。曉雪覺得自己心身疲憊,精力衰竭又要大病一場,曉雪想著便昏昏噩噩地睡去了。

    曉雪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睡著後,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自己在睡夢裡,一個紅臉黃發的牛魔王一直呲牙咧嘴在自己頭上飄來飄去,又夢見自己在一個大爬在陡峭的山坡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在烈日下,自己渴的嘴乾舌燥,想喝水,卻沒有水渴,曉雪痛苦地掙扎著,絕望在呻吟著被香香叫醒了,曉雪才知道自己又發燒了。香香給曉雪吃了幾次退燒藥,曉雪都不記得。

    曉雪無力在爬起來,坐了一會兒,正想下炕是地,小田又進來了,曉雪眨著眼睛在想:幾點了,他怎麼還沒有走。

    香香端來一杯蜂蜜水說:「快喝點水吧,你看這一天一夜燒的,嘴都裂了,你怎麼動不動就發燒,等你哥回來了,我要些錢,帶你去醫院好好查一查,怎麼老發燒,燒起來嚇人的。」

    「幾點了?」曉雪,喝了口水問。

    「快十一點了。」香香說。

    「不會吧,我睡的時候都十二點多了,怎麼現在才十一點。」曉雪有氣無力地說。

    「這是十八號的十一點,不是十七號的十一點。」小田笑著說。

    曉雪瞪了小田一眼說:「怎麼,你沒有回去,一直在這呆著。」

    「他回去又來了,他昨天走時,看你發燒了,今天早上又不放心,來看你,他來,看你沒醒來,正準備叫車他你送到醫院時,我看你不停的呻吟,我叫了你發半天,才把你叫醒。」香香洗衣了個毛巾遞給小雪說。

    「你再不醒來,我就真把你扛到醫院去了。」小田笑著說。

    「你還好意思笑,我尋妹妹去你家一天,就成了這個樣子,以後保不準,結了婚還會發生什麼事?」香香苦笑著說。

    「天地良心要緊,我們一家人可是把她當個寶一樣對待,說不定,坐天坐在車子上凍感冒了。才發燒的。」小田紅著臉說。

    「沒有事,我不想再睡一會兒。你們別爭了,都怪自己不中用。」曉雪說著又躺下了。

    「你還想睡,再睡,就把這頭睡扁了,快起來吧,吃點飯,咱們上街買衣服吧,那天可是說好的,今天買衣服。」小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說。

    曉雪痛苦地閉上眼睛想:我都成這樣了,他還惦記著買衣服,真沒有人性。

    「你也太沒有人性了,買衣服可等我姐姐好一點了再說,著急幹什麼哩?」香香不高興地說。

    「我是錢有限,買衣服剩下錢,再作別的計劃。」小田不自在地說。

    「錢有限,就不要買衣服了,到那天,我就穿著這身衣服去人家得了,你還是先去另作雖的計劃吧,別在這說了,我頭痛,煩的很。」曉雪說著,淚水悄悄地流了下來。心想,自己都這樣了,還穿什麼嫁衣,嫁給這種人,還不如早早地死了算了,活著也是受罪。

    「醒了,醒了,我給煮點掛面,稀稀的,讓渴上一點,小田你還是去忙吧,等曉雪好一點,你們再去買衣服,不著急,親訂了,人到什麼時候都是你的,你別擔心。」奶奶笑著說。

    「那行,奶奶,我也不呆了,我回去還有別的事,過兩天,我再來。」小田又看了一下表說。

    「你別再跑了,天怪冷的,人禮拜天來吧,禮拜天來,曉雪就恢復差不多了,轉街也有精神,一天就買完了。」奶奶說著進屋子,給曉雪煮掛面去了。小田也隨著奶奶出去了,香香也不高興沒有送。

    香香又給曉雪洗了個毛巾說:「起來吧,別再睡了,我知道你不想與小田說話,才睡的,快讓走吧,他來,我連個廁所都不敢上,我怕他對你動手動腳,這事應該怎麼辦,我看人鑽空子麼痛苦的,還不如把大爹叫上來,我在我同學跟前偷些錢,咱們把這事退了去。」香香悄聲說。

    「謝謝你嫂子,算了吧,湊合過吧,你把大爹叫上來,你也是知道大爹這個人,著急了,他就沒有話了。遲嫁,早嫁,都一樣,嫁誰都是嫁。你幫我,肯定會眾叛親離,還不叫我哥罵死你。我哥不罵你,嬸子與二叔的手你都翻不過。我和大媽又那個樣,唉,算了,認命,或許也是個好事,人,眼前的路黑著哩。」曉雪說著又哭了。

    「別哭了,那你好好養兩天吧,今天到星期四了,明天一天,後天一天,大後天,小田來說去買衣服。」香香說著,抱著小栓子去她姨娘家了。

    曉雪吃了一點奶奶煮的掛面,也不想和奶奶多談什麼,又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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