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傾國兩相歡 第4卷 第182章  無言以對
    「那是自然。」宇澤成迅速接下話來,得意志滿的瞪著宇凝卿,嘲弄她的智力低愚,「我刻意讓人去告訴梁子俊第二場戰事遼鳶戰敗的消息,還將軒轅琅受傷一事告訴他,他那麼恨軒轅琅,一心要報殺父之仇,還有奪愛之恨,得到這個消息,定會跑到你面前去激動一番罷,而你擔心軒轅琅,一定會想方設法去找他,我還在想你會用什麼方法出城,沒想到你居然找上了盧靜涯,在出城的那一刻,就立即有人飛鴿傳書給我,你的一路都有人監視著,所以我讓林棟專程前去接你,怎麼樣,是不是覺得王兄的才智精妙絕倫足以復興東蘺?」

    呵呵——,宇凝卿徒然苦笑,蹌踉的一個退步後,悲哀的看向宇澤成,「你的才智的確精妙絕倫,那你為何當初要去遼鳶滋事生非,惹得東蘺國破家亡,難道看見二王兄和三王兄死去你很開心嗎?看到父王跟母后自盡你很願意嗎?看到我和皇姐那麼痛苦你很高興嗎?我們是親親的兄弟姐妹,我們是一家人啊,你利用的利用,利用不上的就取其性命,玉郎哥因為你死得有多冤你知不知道,這些悲劇本來就可以不用發生的,是你的殘酷造就了今日的一切,試問你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炫耀死屍遍野,血流成河的功績?」

    「你住口。」

    宇凝卿愈說,宇澤成的笑意緩緩不在,直到她聲落,他動怒作聲阻止。宇澤成的表情開始怪異起來,狠狠的瞪著宇凝卿,那咬牙切齒的恨意似乎要將她吞下去一般,「憑什麼都是我的錯?你為什麼不指責遼鳶帝大題小作?」

    「幾千條人命大題小作?太子哥哥,你以為那些活生生的性命都是兒戲麼?」

    面對宇凝卿質問式的低怒,宇澤成怒中染笑,半闔著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宇凝卿,開口言道:「我承認自己的罪責不小,甚至整個東蘺有今日都是拜我當日一時興起所致,可你如今有什麼資格說我?遼鳶帝可是東蘺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你卻偏偏愛上他,我相信如今的你有足夠的膽識,可你能永遠逃脫背叛東蘺王朝的罵名嗎?」

    宇凝卿聞言,寒心一滯,更是語塞無言,宇澤成沒有說錯,那聽來逆耳的語聲句句在理,且是自己曾經思及千遍萬遍的問題,在此重重的束縛與責任中,掙扎得遍體粼傷,愧疚之心久繚於胸。

    「怎麼?無言以對了麼?」宇澤成冷冷的笑道,此時宇凝卿澄清卻糾結的模樣愈加令他在興奮與冰冷的情緒中徘徊,「當初既是知道不會有結局,何苦難為自己背叛我背叛東蘺?本來我還給你留著機會,可你偏偏寧捨棄自己性命,也要保他周全,五王妹,你既是做得出,就別怪王兄心狠不認親情。」

    「你想幹什麼?」自得到消息來到這裡,宇凝卿的心沒有一刻不是高高懸起,她每時每刻都能聽到自己忐忑的心跳,思慮過份之時甚至忘卻了呼吸,此時宇澤成攜盡危險意味的腔調,不禁讓宇凝卿覺得身置冰窯。

    宇澤成先前因宇凝卿的指責過於一針見血,那滿腔的怒火亦是立竿見影,騰然起身撐著案台,此時瞧著宇凝卿警惕不安的眼神,他徒然鬆緩了內心的不滿,重新落坐,他似乎並不急於應答宇凝卿的問題,而更滿意欣賞女子急切知曉某種答案的表情,雙手合十,承載著下頜的重量,徒然將唇角的弧度拉長,言道:「我一在給你機會將功贖罪,可你卻因為貪念一時溫存,陷我於被動的境地,既是你不仁,別怪我不義,我想幹什麼,你會知道的。」

    宇凝卿似乎在書案邊落坐的男子周圍,看到一片黑壓壓的陰霾,包裹那陰邪的身姿,添盡了詭異恐懼,瞪大的眼眸,凝落一滴淚珠,緩緩滑過臉頰,涼涼一行清淚,凍徹骨心。

    「來人啊。」宇澤成笑看宇凝卿沖帳簾外喊著,立時進來一士兵抱拳言道:「將帥有何吩咐?」

    「將她帶到空置的帳內,送上飯食好生侍候,還有別讓她亂走。」

    不待那士兵領命,宇凝卿先他言道:「你不准我見他,還不准我回邵江城麼?」

    宇澤成輕輕的搖了搖頭,後靠著椅身,作勢深吸口氣言道:「既然都出來了,著急著回邵江城做什麼?況且誰說不准你見他了?明日我就讓你見他。」

    「你想拿我要脅他麼?」

    宇澤成又搖頭否認了宇凝卿的疑問,「現如今的遼鳶帝已經沒什麼好要脅的,有你沒你結局似乎都不會有變動,我還畫蛇添足做什麼?我不會拿你要脅他,只會讓你好生看著,我是如何打敗他,如何讓他戰死沙場。」

    心似乎被突然捅破一道口子,流著潺潺熱血,宇澤成沒有與自己玩笑的必要,那便是說到做到,按照現下遼鳶的情況,還不一切都照著宇澤成的預測發展麼?軒轅琅,你答應過我的,答應過我的——,此時此刻,多想有人給自己一些底氣與膽量,可面對著宇澤成,週遭似空曠得毫無人煙。

    「帶下去。」

    轉身離開襲染滿身的陰鬱,帳篷之外又是一重觸目驚心,那映入眼中的排排帳篷,剎那間,宇凝卿好像看到血淋淋的戰場,嘶殺聲,慘叫聲,刀槍激撞聲,呼呼的風聲,還有斜倒的戰旗,滾滾狼煙,無不清晰入眼,一時間驚愕難耐,滯停了腿腳,邁步卻不前。

    引路的士兵覺查到無人跟隨,亦立即駐足回眸一看,只見那顏容傾國傾城的女子凝視著前方軍隊駐紮的帳篷,一雙玉目中映入星星亮點,婉如可燎原之火,她的神色似乎很慌亂,又似乎很矛盾,好像看到了什麼難以令人接受的場面,可是前方除了帳篷外,並無其他呀,思慮不透,謙聲喚道,「姑娘,這邊走。」

    回過神來,淒慘的場景亦是瞬息萬變,逝去在眨眼之間,微微斜身,跟著士兵的步伐,要去的帳篷原就在幾丈之外。

    同是一帳篷裡,燭火映耀一邪魅疲憊的輪廓,沒有了雲佩作為念想,卿兒親手縫製的披袍則更貼他心,他心愛的卿兒,此時定然聽說了遼鳶的處境,儘管那夜有自己一再安慰,她定得還為自己擔心,不想落到此種境遇,可此番戰爭又的確令他費了些神。

    最壞的境況如是現下,他亦想好了對策,只是一旦卿兒得知,又將是何等的難過傷心,原諒他的選擇,這場仗遼鳶不能輸,他既是坐上最高的位置,就得擔起那份責任,卿兒,求你堅強一點兒,一定要等我。

    「陛下——。」

    帳外有人輕喊,軒轅琅溫柔的目光立即恢復凌利,神情亦變得威嚴懾人,令人不敢生絲毫靠近之心,「進來。」

    帳簾讓人撩開,是傳信兵送來一封信箋,軒轅琅攤開一看,隨即冷情的笑意懸上眉梢,立即疾書一封交予一旁待命的傳信兵。

    傳信兵離去,帳簾的余晃掃蕩著一地暗影,也在瞬間讓軒轅琅思念某處的心搖擺不定,他說要給她快樂,可明天,又得讓她哭了,卿兒的眼淚,就若每滴涼如冰霜,也可輕易將他灼傷。

    長夜漫漫,並非孤枕難挨,是那思念擔憂的心緒,時刻掛懷,微睜眸子,那映印在帳簾上的身影,筆直抖擻,時爾浸入耳中一兩聲怪異低鳴,似悲似歎,似喊似喚,聲沉色抑,如同有繩子緊勒脖頸一般。

    晨曦步步靠近,黎明接踵而來,燭火早已滅燼,帳室裡卻愈發的光亮,不久,耳根亦愈發嘈雜,這樣的環境宇凝卿並不陌生,當初為尋皇姐下落隱身於遼鳶軍中時,早已熟悉,不過是久別多時,聽來感觸良多罷了。

    天大亮,有人撩開帳簾入來,手中端著一盆水,盆沿上搭著一條看似奶白色的巾帕,宇凝卿平躺著,只是用乾澀的眼眸朦朧中掃了一眼。

    「姑娘,將帥吩咐你快身用早飯。」

    是個女人的聲音,宇凝卿睜開眼簾,這才看清入得帳室之人是個女人,她見自己並不卑微,甚至有些盛氣凌人,那張圓圓如月盤的臉上,嵌著一雙嘲弄與輕蔑的眼神,宇凝卿沒興趣知道她如此態度所謂何來,亦不想做出任何理會反應。

    此時她想到的,是那早飯問題,在現如下的環境裡,宇澤成居然還擔心自己的早飯?良心發現不可能,那就是抱著一定目的,莫不是要毒害自己?可她現在的作用可有可無,這樣做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頭疼起來,她還真不合適深思熟慮。

    直起身來,散了一榻的青絲柔逸的依附於後背,幾許墜撩胸襟,別樣的姿意淒美,攝人心神。

    有人又送來早飯,一碗稀粥,兩個饅頭,宇凝卿落坐在桌台前,直盯著那熱氳繚繞消散,她餓了,卻沒有下嚥的食慾,帳簾又讓人撩開,地上流淌的身影直映著陽光延伸到宇凝卿的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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