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靜涯掀開帷簾,與欲入車室的宇凝芸一起,訝異的目睹了宇凝卿徒然的梨花雨落,宇凝卿也意識到自己的心傷讓人瞧到,趕緊捋袖拭了拭淚,展開一抹醉人心脾的笑意,「愣著做什麼,快上來呀。」
她是笑了,可為何笑得如此令人心酸,宇凝芸上了軒車落坐在宇凝卿的身邊,待盧靜涯上車後,駕車的小廝揚響了馬鞭,「駕——。」
一時無話,車室裡的氣氛相當詭異,宇凝卿只道是方才讓人見到自己落淚,而皇姐正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手,眸光卻不時的朝盧靜涯瞟去。
「卿兒姑娘這件披被樣式很奇特,我還沒在北倉見過呢。」盧靜涯首先作聲,打破令人心緒繚亂不安的氛圍。
這是遼鳶帝君之物,自是無幾人見過,且每個君主的服飾都不一樣,就若盧靜涯富可敵國,沒有接觸過的事物,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宇凝卿微微的笑道:「的確很特別,只可惜我沒保護好它,邊角上劃了破口子。」
「在哪兒?我怎麼沒瞧見?」宇凝芸適時插進話來,動手尋起宇凝卿所言的那道破口子,當她看到披袍一處被縫補得稀疏的針腳時,不由得放聲笑道:「卿兒,這是你逢的呀?以往可不見得你有這層本事。」
宇凝卿頓時羞紅了臉,面頰上淡淡的緋色,如同春日裡許許桃花瓣隨風起伏飄落,宇凝卿小心冀冀的拿過皇姐手中的披袍,護在心處,「有什麼好笑的,姐姐真壞。」
「這呀都得怪你懶惰,從小母——親就讓你學女紅,可你就是貪玩不生記性,這下到好,補個袍子都補得如此創意,若是讓母親知道了,還不得打傷你的手,回來後將袍子給我,我從新拆了再縫好給你。」宇凝芸作勢嗔怒的笑道,玉眸裡卻儘是憐愛與疼惜,她的這個傻妹妹,兄姐幾個何曾捨得讓針尖刺傷她的指頭?
宇凝卿輕輕的搖了搖頭,垂眸看著披袍上的破口,眸子裡徒然四溢的溫柔足以讓室中生暖,放低的聲色言道:「姐姐有心了,雖然卿兒縫補得不好看,但他知道,只要是卿兒縫補的,不論什麼模樣,他都不會介意。」
宇凝芸漸漸的神色變了,她記得宇凝卿說起梁子俊時的模樣,那可是波瀾不驚,冷漠如冬日的深夜,就若說著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之事,然而此時宇凝卿的目光卻柔情似水,唇角的笑意淺得讓人忽略,卻有著足以溶解酷寒的力量,「他是誰?」
這個問題也是盧靜涯想問的,自從宇凝卿重視的捏著披袍口子,用他從未見過的深情專注眸光盯著披袍看,他的心也一點兒一點兒糾結起來,此時宇凝芸的話,也正是幫他問的,而他亦和宇凝芸一起等著宇凝卿的答案。
宇凝卿意識到自己失言,情不自禁的洩露了對軒轅琅的思念之緒,皇姐有聽自己講過樑子俊之事,自然不會猜測自己口中的『他』會是梁子俊,此時瞧著皇姐玉顏上的肅澀,宇凝卿苦笑自己還是沒有勇氣對皇姐坦言。
提了提手中的披袍,宇凝卿扯開一抹笑意言道:「還能有誰,自然是這件袍子了,這件披袍是屬於卿兒的,只要是卿兒親手補縫的,它怎會介意?」
這個答案很牽強,卻因著宇凝卿唇畔那抹調皮的笑意,讓宇凝芸與盧靜涯看不出是真是假,亦足以令盧靜涯懸起的心擱落原處,宇凝芸無可奈何的拍拍宇凝卿的額間,「你呀,從小就如此古靈精怪,小心把那些精呀怪呀招來。」
宇凝卿知道搪塞過去了,可內心卻有道傷口正涓涓的滲著滾燙的鮮血,千瘡百孔的心因著軒轅琅的堅定不移而癒合,可又因與他生離死別新裂出一道傷口,加之在皇姐面前對東蘺的愧疚,宇凝卿的堅強正倍折磨揉捏到痛得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