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抹過下頜殘留的淚滴,涼涼的感覺延伸到纖指縫中,側身重新面向窗外,瓊顏上冰涼的濕意又添一重,「回東蘺吧,皇姐,卿兒累了,既然身未死魂未散,就安安靜靜的過好餘生吧。」
宇凝芸記得宇凝卿有多麼在乎梁子俊,可為何在梁子俊與回東蘺之間選擇後者?莫不是這其間出了她不知道的事情麼?「回東蘺?那子俊怎麼辦?如今東蘺是遼鳶的天下,我們回去定要隱姓埋名,你捨得與子俊分開麼?」
「你不要再提他。」宇凝卿不由自主將音色微抬,詞意裡不乏厭惡之意,隨即愣神回眸,意料之中見到宇凝芸眼中露出意外與疑惑,斂下幾些神情,掀起幾許抱歉,「對不起,皇姐,卿兒是說現在他跟著太子哥哥正興兵討伐遼鳶,我們前去找他們,會讓他們分神。」
宇凝卿惟有如此解釋,太多的事實她不願想起,太多的事實她不敢說起,只希望皇姐什麼都別在問,如今她真的什麼都不想說,只想靜靜的守著東蘺何處的一方淨土,沉浸在那段美好卻短暫的回憶裡安渡餘生。
宇凝芸倏然覺得眼前的宇凝卿很不對勁,可她沒有掐算之能,亦與外界有一年多的與世隔絕,故爾宇凝卿奇怪在何處,一時間她也說不上來,只是內心有那麼一種預感,宇凝卿瞞了她不少事,而這些事,她沒有要向自己解釋的打算,甚至不願提及。
既是不想說,那麼自己再問也是惘然,說得多了,只會令她煩擾罷了,「好吧,等你身子再好些,我們就向盧園之主請辭離開回東蘺去。」
「嗯。」宇凝卿淡淡的應聲,沒讓宇凝芸瞧到眼底滑過的那幾些令人心碎的哀漠,有什麼地方,早已過盡千帆。
梳洗後用了早膳,宇凝芸提到讓宇凝卿去拜見一下盧園的主人太夫人,畢竟在府中叨擾多時,還不曾前去打招呼,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
皇姐說得在理,宇凝卿沒有推辭,晌午時分,兩人便相攜移步太夫人居住。
穿過月牙門,眸色所及之處,無不是讓皚皚白雪所覆的景致,品種繁多的梅花映雪而綻,冬日的美態毅然姿傲盡現,而宇凝卿的出現,韻華灼灼的氣質與身姿,更為盧園添染了一抹嫣麗的神采,惹得諸多手腳齊忙的下人,驚喜的滯下手中活計,直愣愣的盯著不捨眨眼。
而宇凝卿本人好像並未注意到週遭有何變化,此時她的整個心思,早已自然而然的翔飛於九天雲外,身邊是宇凝芸,她只是下意識的隨著皇姐移步,攜裙上下台階,拐過朱色的曲廊柱子。
宇凝芸斜眸瞧到宇凝卿心不在焉的模樣,那雙雲眉中的神采消失不見,此時略微空洞陰暗,彷彿在忖慮著一件連她都不可觸及之事,眼見就要走到太夫人居住,宇凝芸不得不出聲提醒道:「太夫人是盧園德高望重的長輩,窮盡一生方打下盧園今日開闊的局面,你一陣見到她,不可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