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俊的話,讓宇凝卿胸口一抽,淚眸一斜,轉身走到牢門口,她嘲弄般的望著梁子俊,共侍一夫?「原來梁公子打的這個如意算盤,你是不是認為凝卿該心生歡喜,覺得榮幸?還是凝卿在你心目中就該存在這個作妾的位置?」
他不是這樣想的,悔恨自己方纔的話又將她傷害了,可事到如今,他要留住她,就算讓她作妾,她不接受也得接受,殘忍一些也好,只要不要再見到她為軒轅琅流露出本該屬於他的溫柔,「事實就是事實,卿兒,不管你承認與否,一切早已命中注定,我們拜過天地,便是夫妻,你如何不願意,也拗不過自古遺傳的道理。」
原來他也可以說出這樣傷人的話,原來他也可以這樣放置自己的位置,原來自己在他心目中,不過是一個自古遺傳的約束道理,宇凝卿冷漠的望著梁子俊,突然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不過是一場笑話,而自己在這個笑話中,努力的讓他笑。
站在牢門前,牢門上的鐵瑣垂著,因著卡住所以沒有全掉到地面上,瑣眼裡插著鎖匙,已沒有初始動彈和搖晃,宇凝卿冷笑合眼,隨即赫然關上牢門鎖上鎖,在眾人來不及反應時取出鎖匙退後,「去見你的夫人罷,她千里迢迢從西召來到北倉,你如何忍心讓她久等?」
她該生氣的,她該怒不可洩的,宇凝卿的出奇平靜讓梁子俊心中一下子沒了底,再見到她把自己瑣進牢中後,更為她的舉動感到吃驚,大步跨到鎖前,扯著鐵鎖,可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鎖豈會讓人輕易打開,「卿兒,你這是做什麼,快打開牢門出來。」
宇凝卿轉過身去,不願再見到梁子俊怒火中燒與無可奈何的模樣,「你快走吧,我不過是想安靜一會兒,在這王府裡,於我而言何處都是一樣。」
匙鑰在宇凝卿手裡,他又確實不可以打開鎖,梁子俊望著那一襲落寞的倩影興歎,西召郡主那邊,不能久等,他只得這樣作著吩咐,「她何時出來派人告訴我。」
兩旁的彪型大漢拱手應下,本來他們也是讓這天仙似女子的舉動給嚇著了,但守自己的本份,更輪不到他們插嘴。
地牢裡沒有了動靜,宇凝卿知道梁子俊離去見曾為他穿嫁衣的新娘了,心好難過呀,整個身子的力量彷彿都被抽空了似的,手中的鎖匙掉入牢間裡的雜草堆裡,不曾發出任何聲響,就若宇凝卿此時麻木的神智一樣,明白再如何的悲傷都挽回不了任何局面。
深深的一個呼吸,努力讓自己內心平靜下來,攜袖拭淨眼角的淚痕,移步走到軒轅琅的身邊,綁住他手腕的繩子約有她拇指粗大,且捆綁得很緊,宇凝卿費了很大勁才將那綁繩解開,牢外的守衛雖然不同意宇凝卿的舉動,可礙於她的身份,亦是不敢出聲阻止,且進不去牢室中,也只有無可奈何的看著。
就算他受盡折磨,軒轅琅的體重還是沒減輕多少,宇凝卿解下繩子本想扶著他好好躺下,可她高估了自己受重的能力,才一扶著軒轅琅,腳下重心不穩,整個身子就這樣隨著他一起倒在雜草上,後背撕裂般的疼意赫然讓她起了一層顫粟,知道該是被鞭子抽傷的傷口又裂開,先前是好了許多,也不在生疼,卻並不代表痊癒。
壓在身上的軒轅琅,帶給她一陣濃冽的血腥氣息,用盡全力推開他,宇凝卿吃力的坐起身來,此時她的額眉間,已湧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跪在那裡,打量著軒轅琅身上的纍纍傷痕,想著哥哥這回憤恨該洩得很解氣罷,他被長時間綁捆的手腕,已紅腫不堪,似有快要破爛之勢,看得宇凝卿心中一揪,回想起初遇軒轅琅時那夜,她在溫泉邊,小心冀冀清洗中臂上的傷口,是他不知不覺的闖入自己的視線,那對視的一眼,便注定了彼此之間說不明道不清的糾纏。
取出懷中的繡帕為他包紮,可另只手該如何?總不能包紮一隻,讓另一隻敝著罷,欲垂眸細想,手擱到膝裙上,有了主意,把住桃花邊繡裙的一缺口,隨即用力一撕,碎裂之聲剎時刺耳的響在牢室裡,包所好另一隻手,又撕下一塊繡裙輕拭他胸前慘不忍睹的傷口。
有一滴淚落在傷口處,宇凝卿趕緊為他拭乾,淚是鹹的,這會讓他的傷口生疼,這一刻,她忘記了軒轅琅昏迷著,根本注意不到她的細心,體會不到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