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強的齊春清,一身厚厚冬裝。齊春清是個表面嘻嘻哈哈、內心存事很重的女孩。她心裡明白,老家雙龍堡要比北京冷的多。把準備春節回家的冬裝穿戴整齊。和四姐春鳳、莊姐一一告別,一再說:「別送了,告訴廠長說我有事,必須回家一次,替我說一聲對不起,不辭而別。轉告葉廠長,我不當面請假,是我還打算回這個工廠上班,當面只能辭職。我喜歡這裡的人情味,喜歡這裡的氣氛,我喜歡這裡的一切,我要回來,我會回來的。」
她提著旅行袋,滿面陽光地走出「大關東手工大餡速凍水餃廠」。匆匆忙溶入霓虹燈閃爍的夜景中。齊春清是這幅夜景圖中一美妙活動少女,將這幅板結夜景畫面,有了一線生機……齊春清走出廠門,四周看看街景。長長出口氣,心裡暗自說:『唉,回家了,回家的感覺真好,也許就不該來。來了就不該走,就這樣離開了心愛的工作,回家後,到是又多了一份牽掛。
關傑呀小冤家,什麼時候能長大呀。唉,今天不想在北京見到的,你是由媽媽領著來看我。讓外人指指點點的說你關傑,我聽到後表面上只是臉紅,我的內心在流淌著羞恥的淚,關傑,對不起了,我是想早一天回家裡把這些話說給你。』
這位堅強而又要面子的東北村姑,為躲避婆婆亂講胡咧那張嘴,從東北來到北京。今天,又是為迴避兒子外出看女友,帶著媽媽的尷尬局面而回東北老家。
齊春清踏上北行列車,可能在今夜裡,和心上人說不准在什麼地方,兩列客車擦肩而過。兩人在列車裡的兩顆心,也許能碰撞出新的火花。
從雙龍堡來皇城的三位旅客,曹碩、關傑和媽媽在南行列車裡,雖是深夜,但沒有一點睡意。六隻眼睛眝望著車窗外的朦朧夜色,相對無言坐著。顯得時間那麼漫長、又那麼無奈。這裡忘了點事,關傑的爸爸和媽媽也有大名,父親名叫關海潮,母親叫呂華馨。
關媽媽呂華馨是第一次出遠門,也是第一次坐火車。精神上有些亢進,總想說些話,可是身邊的兩個小男孩,對關媽媽呂華馨總是帶搭不喜理的,讓她心裡好生不平衡。心中暗想:『你曹碩差啥不理我,你曹碩生下來你媽有病沒奶吃。我整整奶你三個月。不信你問問你爹?』想起這些的呂華馨說:「碩兒,怎不和嬸子說話呢?坐一夜車就這樣靜靜的熬著,太難受了。在家晚上一睡不著,你叔陪我說話,唉,也是緣分,你和關傑都是吃我的奶水長大的,可能你不記得了吧?」
曹碩聽完關嬸的話說道:「嬸子。這事常聽我爹說過,但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您看嬸子,我也不會說個啥故事,要不嬸子給講段故事聽吧。」
這下子還真把呂華馨給難住了,正經故事自己不會講,在孩子面前說砢磣話又不成題統。想一想還是憋著吧。於是說:「唉,曹碩啊,你是打算在北京常待呢?還是看看荷花就回來呢?」
曹碩聽了關嬸問話說道:「嬸子,我打算在北京找份事做。不是專為看荷花,眼看著要過春節了,荷花也該差不多回雙龍堡過年去了,專為看她不如在家等著,反正她也要回家過年的嗎。我家地少人多,我月兒姐還不願離家。
正好,我月兒姐找個對象又是咱堡子的,那點地她們經營著,我和荷花就不打算回雙龍堡了。嬸子,您和我傑哥怎打算的?我傑哥能在皇城站腳嗎?」
呂華馨還真沒想過這些事,只想著讓兒子和對像熱乎熱乎,近並一陣就回家。真要兒子在北京站住腳不回雙龍堡,我又該怎麼活法。關海潮能出來嗎?唉,怎麼嘮出這種話來了,不說了。呂華馨把瞼扭向車窗外,看著夜下的朦朧景色向車身後飛快逝去,伴隨著車輪撞擊鐵軌接縫所發出的,卡嗒嗒、卡嗒嗒的連續聲,像兒時媽媽的催眠曲,她在進入了沉思。她趴在小茶几上昏沉沉地睡去……
這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想這類問題。也是和別人聊天第一次有人和她說起正事。呂華馨在家是出了名的話癆,但四十年如一日,說話就咧大飆。
在雙龍堡只要眼睛睜著,她一刻不停地說。要是有個中年女人在身邊,那這位呂華馨的口中詞就改道了,先能說幾句素的,接下來就是男女間那些尋歡的先後和中間全過程。趕上沒有害眼的人在身邊,她把自己那點副件讓那些男人看。
要是兒子不在身邊,她能把細節描繪到,精神享受最高境界時的呻—吟聲,聲聲都給你學的那麼形象、那麼逼真、真像剛從那件事中走出來或還沒完事兒似的,或者是,會聲會色的。讓聽者覺得過於肉麻,又覺得很刺激。
尤其要是有幾個管她叫嫂子的男人在場,這位四十歲女人,她的講演能講那些男人洪水決堤,一洩不是千里,而大有弄濕內衣的境界。保證讓你看這回想下回。呂華馨這樣做,完全是滿足她一位低俗下流女人,而達到的目地了。只是滿足在精神世界裡過把癮。今天列車上,讓這位年輕母親,忍受著極大精神壓抑,度過這難奈漫長的旅行中乘車之苦,這是呂華馨有生以來,第一次接受生活中另一類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