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我抓住柳飛塵的手,眼卻瞥見了她肩上的夜子謙,「他怎麼了?」
「中了妖人的道,受了點傷!」柳飛塵此時也不再針鋒相對,臉色有些些的慘白。
「能走嗎?」我扶住他,低聲問道。
夜子謙似乎比想像中傷的要深,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跟緊了,我帶你們出去!」我扶著他們衝出陣外,卻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夜大俠!」我瞠目看向來人,猛地一驚覺,一道白光朝柳飛塵飛去。
身旁的假夜子謙正舉匕刺向柳飛塵。
本以為要被刺中了,卻被另一道力量拉開,結果匕首直直地朝真正的夜子謙而去,正中他的前胸。
「不!」柳飛塵一聲驚叫,狠狠地拍擊假的夜子謙,然後飛身到真的夜子謙身旁,扶住他傾倒的身子,「夜子謙!」
一刀結果了假的夜子謙,我走到他們身旁。
「夜子謙,你醒醒,不要嚇我!」柳飛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跪在地上,懷裡抱著被血染紅了的夜子謙,使命地搖晃著,「醒醒!」
抬眸,就看到蕭白龍已經輕易地解決了虛奇,他的分身術在蕭白龍發出的四面包圍的『飛雪劍』面前根本沒有招架的餘地,沒了奇陣,沒了分身之術,虛奇不堪一擊。
再低眸,夜子謙已經稍稍有些意識,他微弱地睜開眼,單手撫過柳飛塵的臉頰,勾起唇道,「柳兒,對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
「不要,我不允許,你不會死的,我讓丫頭救你!」柳飛塵轉頭看向我,伸出手,拉著我的衣襟,「丫頭,救救他!」
眼裡是我從未見過的悲傷之色,原來她也會有這樣的神情。
「丫頭!」見我沒有聲音,她又使勁拉了拉,「求你,救救他!」
我輕歎一聲,低下身,搭上夜子謙的脈搏,擰緊了眉頭道,「你有什麼遺言就趕緊說吧!」
「什麼?!」柳飛塵眼含淚花,震驚地看著我,「你在胡說些什麼!」
「柳兒,別為難丫頭,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了……」夜子謙攔下她的手,放在掌心,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平靜,「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和你說句對不起……」
「不,你別說了!」柳飛塵第一次泣不成聲,她直搖頭,玉手輕捂他的唇,「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我都知道,是柳兒太任性了,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柳兒,好好地活著,替我好好地活著!」夜子謙猛地一收緊,吐出了一口污血。
「不要!」柳飛塵驚叫著將他攬入懷中,晶瑩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顆顆散落,盈滿淚光的雙眸早就模糊一片,「不要這麼殘忍,別拋下我一個人!」
「柳兒……能夠得到你的原諒,我,我此生無憾矣……」
「不要再說了,我……對不起……」柳飛塵聲音顫抖,淚不斷地滑落。
「好了,把他交給我吧!」我有些忍不住了。
「滾,見死不救,你這個妖女!」柳飛塵聞言,抬眸,一雙眸底怒火中燒,「滾!」
我苦笑著,「我要是真滾了,誰來救他!」
「你……」她突然迷糊了,「可是,你……」
「我只是說要他留下遺言,又沒說他要死了,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他要死了,而我卻不救他呢?」我挑眉,無辜地看著她。
我搖頭,人啊,只有在生死的瞬間才會清醒,不過那時往往都太遲了,還好我的血可以救夜子謙,不然又要釀就一場人間大悲劇了。
聞言,柳飛塵震驚地看著,久久不能言語,看著她的眼神,我心情卻出奇的好,這回我總算是扳回了一次,好好地算計了一番她。
「你……」良久,柳飛塵才開口,本來要發作,卻在瞬間妥協,「救救他!」
夜子謙喝下了我的血後,果然臉色漸漸變得好轉,微微有了些血色,柳飛塵帶他回了屋內休息。
清冷的月色,灑下柔和似水的光芒,我獨自站在剛剛戰鬥過的地方,夜風中吹來的淡淡花香沖淡了濃濃的血腥味。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卻見了蕭白龍正朝我走來。
「披上吧,夜風涼!」他為我披上白色的披風,站到我的身旁,仰望著殘月,「今天辛苦你了!」
「你也是,謝謝!」我朝他展顏一笑,「明天很快就要來了,不知道又是場怎樣的戰鬥。」
蕭白龍看著我,深深的眼底是款款的深情,良久他才開口,「不管是怎麼的戰鬥,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我驚訝地轉眸看向他,眼前的男子一襲的銀髮在月色下愈發的醒目,一對紫色的眸裡閃耀著無比璀璨的光芒,週身圍繞著柔和的月色讓他看起來如謫仙下凡般絕容出色,我實在不知道為何如此出眾的男子願意為我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他單手撫過我耳邊的碎發,似乎看懂了我眼底的不解,柔和一笑,「不必感到困惑,也不必有負擔,這是我自願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也不會離開便好,其餘的不要多想。」
一如既往的溫柔,一如往昔的愛戀,我從一個人的眼裡看到了一個永生的誓言,為何,為何我的心會如此的不捨。
眼裡的他,染了月色的朦朧,逐漸有些模糊,溫柔的手撫上如雪的肌膚,傳來的絲絲溫情,讓我有些迷醉,很希望此刻能陪在我身邊,撫慰我的是凌聖武。
「你又受傷了。」蕭白龍執起我的手,翻過來,雙手的皓腕上都有一道深淺不一的傷痕,看著傷痕,他的眼裡滿是不捨。
「哦,沒關係,傷口很快就會好的。」我本想抽回手,卻被他緊緊地扣住,無奈地笑著,「沒事了,總會過去的。」
他握得緊,指腹輕輕地拂過傷痕,眼裡是無盡的疼惜,慢慢地抬起,放在嘴邊輕吻了一下。
「蕭……」我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很想抽回雙手,卻被他反扣住。
四目相視,他的眼裡有些哀傷之色,良久才緩緩地說道,「我們進去吧!」
拉著我的手,他沒有放開,緊握在手心裡,走在我的身前。
看著他的背影,千般滋味湧上心頭,一時間難以表述此刻的心情。
這一夜,眼皮總是跳個不停,害得我沒能闔眼睡個安穩覺。
果然,一大早,雷老大便來敲門了,一來便毫不吝嗇地給我們顆慰問彈。
我們都被轟醒了,跑到藥爐外,果然見到雷天帶著他的雷天四十兵,威武地站滿了整個藥谷。
「妖女,今天老夫要生擒了你,去見閣主!」雷天如洪鐘般響亮的嗓門響徹整個山谷,「識相的話就跟我回去,我保證這裡的人的安全,否則,違抗者,一律斬殺!」
「哦?」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心想,好傢伙帶了足夠的火力才來的吧,看剛才的樣子足夠把整個山谷給剷平了,「這回不是趕盡殺絕,要活捉了啊!」
「哼,閣主心慈,網開一面,如你供出吳皓月這個逆賊的下落便放了其餘的人,你隨我回去向閣主覆命便可!」洪亮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邊。
「哈哈。」我不屑地一笑,「你們的閣主也未免太過小家子氣,想要請我去見他也得把誠意拿出來,先是派人千里追殺,打不過,現如今又來誘降,我就這般好欺負嗎?」
「閣主是愛才之人,才欲將你納為二品堂主,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辜負了閣主的一番好意!」雷天故意提高了嗓門。
我冷哼了一聲,睨視著他,「那我還真要辜負閣主的一番好意了,麻煩你回去和閣主說一聲,我不稀罕他的封號!」
「你!」雷天的臉色微微有些慍色,不過他很快就忍住了,「好,那今天就別怪老夫大開殺戒!」
說完,他朝身後的人使了個手勢,身後的四十大將便齊身朝我們飛來。
又是一場昏天暗地的大戰,悠揚的琴聲傳遍整個山谷,最終我們有些寡不敵眾,暫時退到藥爐的密室內。
「你們還好吧?」我急切地詢問著。
夜子謙昨晚受了傷,還未完全恢復,朱少雀也才勉強恢復了七八成,喜兒根本不會武功,就只剩下柳飛塵,蕭白龍和我,三個人的戰鬥力自然有些弱,況且這回『天閣』派出的雷天四十兵比起之前的藥強了許多,一時間我們有些吃力。
「這樣硬拚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得想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夜子謙看著我,「他們要的是吳皓月的那張地圖,看來這個傢伙的確是拿了『天閣』很重要的東西!」
我點了點頭,以『天閣』今時今日在江湖中的地位,卻如此來向我示好,看來這裡面的文章很大。
「你參透了其中的秘密了嗎?」蕭白龍站到我的身側,「這裡雖是密室,但如果他們用火藥強攻的話,八個時辰我們就撐不住了!」
我沉了一口氣,靜下心來,細細地思索起對策來。
「對了,夜大俠,你建這個藥爐的時候是否有建密道?」朱少雀突然這麼問了。
夜子謙靈光一閃,睜大了眼,「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記起了,的確有這麼一個密道,就在藥爐的下方,不過卻不是在密室這邊,在小屋那邊。」
「密道通往哪裡?」蕭白龍連忙問道。
「通往山谷外的小鎮。」夜子謙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咬破指頭,畫下了具體位置,「你們看,這是藥爐,這裡是小屋,密道就在小屋的下方。」
我蹙眉仔細地看著,突然,一個激靈閃過,「對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柳飛塵有些些糊塗了。
我掏出楚飛雲交給我的那張畫著蛇的地圖,指著圖上的蛇和詩,高興地說,「我知道這幅圖畫的意思了!」
「什麼意思?」蕭白龍也有些激動,指著圖問我。
「始作終時終亦始,天涯咫尺不勝遠,蟠龍懼淺逼自吞,為山九仞欠一簣,破甲入闖局黃花,笑對天下不如歸。」我念著詩,眼裡綻放著精光,「果然,這個狡猾的傢伙沒逃遠,白龍,你還記得茉莉的事嗎?」
他怔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我以為他是沒理會我的意思,繼續解釋,沒注意到他眼裡的深深的情絲。
「記得凌說過,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吳皓月也正是利用了人的這個弱點,他依舊在自己的老巢裡,根本沒有走!」我也是剛才看了夜子謙畫的地圖有結合詩的意思才領悟的。
「原來如此,這倒是符合他的個性,賊人一個!」柳飛塵極為討厭這位大師兄。
眾人都贊同地點了點頭,只有蕭白龍一個人有些迷茫地看著我。
「我有個問題!」我將圖收回懷裡,「那封通殺令的信封裡究竟寫了些什麼?」之前我太氣憤了,沒看清內容就將信都捏了個粉碎,可見到毒姬時突然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她居然認不得我,對我下了通殺令,她卻認不得我,這個不奇怪嗎。
「信裡只寫到見到金眸的女子——殺!」夜子謙也有些奇怪。
「啊?!」我瞪大了雙眼,嘴角抽/動著,然後猛笑起來,「不是吧,就這麼寫,難怪毒姬會認不出我,只要我把金眸斂去,誰又能認得我呢!」心頭苦笑,這個『天閣』也未免太糊塗了吧。
夜子謙他們也是一臉的無語,這個『天閣』的確是夠搞笑的。
「這樣吧,我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們趁機跑到小屋那邊,然後從地下密道逃走。」我起身,準備親自誘敵。
「我和你一道!」蕭白龍拉住我的手,「我說過會一直陪在你的身旁!」
「謝謝!」我知道說什麼話都不會改變他的決定。
他沒說什麼,只是笑著,一如既往的笑意暖人心懷。
經過朱少雀身旁的時候,我看到他眼裡那份的擔憂,「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受傷的!」我知道他在擔心蕭白龍。
琉璃眸底閃過一抹難言的情緒,他愣愣地看著我與蕭白龍,良久,才開口,「你們多加小心!」
我先是楞了一下,爾後微微笑道,「嗯!」
他沒多言,轉身將琴遞給我,「帶上它,你用得上!」那一次對毒姬的戰鬥,我將『百年天音』發揮的淋漓盡致,他覺得比起弩,琴更適合我。
「謝謝!」我接過琴,展顏笑道,「這下子我的責任又重了!」
朱少雀沒再理我,走到蕭白龍的身邊,輕聲說道,「一定要平安地回來!」
蕭白龍將一切看在眼裡,放在了心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它(她)!」
一語雙關,只是那時的我沒能聽懂。
按照計劃,我與蕭白龍將雷天的注意力成功地吸引到了我們的身上。
「雷大人,你要的可是這個?」我將地圖攤開,給他看。
「正是!」雷天冷冷地看著我手中的圖畫,「怎麼,你決心投降,效忠閣主了?」
「那是……不可能的!」我笑了,「我這輩子只會效忠我自己!」
「很好,那老夫也不必客氣了!」說話間,一道黑影直逼我來。
我將他們引出藥爐,交手時故意失手,將地圖拱手讓給了雷天。
「哈哈,地圖到手了!」雷天是一介武夫,縱使身經百戰也難免有失誤的時候,他仔細地看了看地圖,將其納入懷中,然後下來命令,「傳閣主之命,殺無赦!」
霎時間,塵土飛揚,捲起落葉紛飛,打鬥聲,轟雷聲傳遍整個山谷。
我纖手揚起,撥弄琴弦,道道如白光,曲曲似催魂,蕭白龍優雅地揮舞著『飛雪劍』,如漫天飛雪,從四面八方將敵人包圍其中。
不知打鬥了多久,雷天使出了『轟天雷』,頓時,一片狼藉四起,雷聲轟天而起。
我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就佯裝失敗,與蕭白龍撤回藥爐的小屋,迅速找到密道入口,然後在一片的轟雷聲中,及時地跳入秘道中,得以逃生。
頭頂傳來如轟雷般洪亮的爆炸聲,一波接著一波,估計整個藥爐都給炸平了。
沿著密道我緊跟在蕭白龍的身後朝前方走去,沒多久便到了出口處,出了地道就是平坦的小道,夜子謙他們早就等在路口。
「擺脫他們了?」朱少雀起身,朝我們看著。
「早知道就從這條密道逃出就好!」喜兒歎氣,「白白辛苦了這幾天。」
「時機未到,即便有密道我也不能走。」我不是沒想過,只是一味的逃避不是我的個性。
「現在時機到了?」蕭白龍看著我問。
「是!」我揚起快意的笑,我不但知道了吳皓月的藏身點,還給『天閣』布下了一個陷阱,就等著他們往裡跳,這幾天的幸苦是值得的。
「我們趕緊走吧,雷天很快就會發現的!」柳飛塵扶起夜子謙。
「我們還是兵分兩路的好,這樣比較容易走。」我覺得在一起目標過大。
「也好,這樣吧,少雀帶著夜大俠一起去我的『臨水閣』避一避,我護送雨柔回程府。」在蕭白龍的建議下,我們兵分兩路,朝各自的目的地前進。
========
明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