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赫的體質很奇怪,就是不能吃甜的,吃了甜的之後准吐,而今晚澈兒做的是紅豆沙蓮子羹,所以當澈兒將這碗甜湯放到景赫面前的時候,景赫的臉色是徹底變了,然後就祈求似的看著澈兒。
「喝吧,我可是下了好大功夫給你做的呢,那條魚好吃吧,乖,現在喝這個吧……」澈兒非常無辜地說道,其實是在命令了。
這丫頭,明擺著是還在為之前挨打的事記仇呢,不喝吧,澈兒這口氣肯定嚥不下去,喝了吧,生不如死,景赫最後一咬牙,一閉眼,就當是為了自己之前的魯莽賠罪了,不就是吐嗎,又不會死人,於是景赫捏著鼻子捧著那碗湯一飲而盡,就像喝中藥似的,只是還沒回味出是什麼味道就跑到盥洗室去狂吐去了。
澈兒本以為景赫是不會喝下去的,沒想到他真的要喝了,她阻攔也來不及,本來想著是報復一下,可是看人家這麼受罪,又於心不忍,正在這自我糾結的時候,有視訊進來,竟然是慕容天禾。
景赫從盥洗室裡出來的時候臉色很差,可是當他看到澈兒,發現她的臉色比他更差。
「怎麼了?寶貝,是不是看把我欺負成這樣子後悔了?」景赫撫著胸腔還不忘和澈兒打趣,他以為她是心疼他才這個樣子,還想著安慰她呢,怎麼說他也是自找的。
「慕容天禾要約我見面。」澈兒面無表情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抬起頭求助似地看著景赫。
她真恨她自己,在他面前就是個窩囊廢,他不管說什麼她就只有聽著的份,什麼都說不出來,當他命令式地告訴她明天要去哪裡見他時,她連反駁和拒絕都說不出口,直到掛斷了視頻,她才想起,她怎麼沒質問他關於威廉的事,哪怕替威廉罵他兩句,她真的是太沒用了,她就知道兩隻手甚至整個身子一直抖啊抖的,就是現在她覺得她還在抖呢,他不愧是個能讓人膽寒的魔鬼。
「很好,明天哪裡見?」景赫直接問道。
「他在青島有一座別墅,離這裡很遠,地址給我傳了過來。」澈兒如實回答。
「幾點鐘?」
「上午九點。他乘私人飛機過來,他很守時。」
「有沒有說要談什麼?」這才是景赫關心的。
「沒有,就說要找我談談,赫,你說我要不要去?」澈兒覺得現在問這些細節都沒有用,因為她到現在為止也沒決定到底要不要赴這個約,所以才會問景赫,可是現在看景赫,比她還興奮呢,好像這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一樣。
「當然要去,為什麼不去?」景赫預感自己上回找慕容天禾那次談判沒準起作用了,不管怎麼樣,看看他說什麼,溝通才是王道,不然只會越來越僵,對澈兒更不利。
「可是……」澈兒一想到父親,恨意夾雜著恐懼,她覺得有什麼好談的呢?事情他都已經做絕了,無論是為她還是為他自己都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退路,他過來要不就是惺惺作態地說他是為了她,又或者再給她點什麼好處彌補他犯下的罪孽,MB不就是他對她的補償嗎?
可是她什麼也不稀罕,什麼解釋也不想聽了,在她看來,傷害造成了,其他都沒什麼好說的,他就是道一萬句的歉,威廉現在也不能馬上好起來不是嗎?
「別怕,有我呢,我和你一起去,聽聽他說什麼,沒準會有什麼意外收穫,再說,這樣僵持下去他惱羞成怒再害人怎麼辦?」景赫也忘記了身體的不適,打起精神對澈兒鼓勵道。
現在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了。
這一夜,兩個人誰也沒睡,澈兒一直都靠在景赫的懷裡,對於明天和慕容天禾的相見,她已經心如止水,她下定決心,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表態,不說話,以示對他過去惡行的抗議,但是她擔心的卻是景赫,她總怕自己看不到他,他會出什麼事,但是現在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第二天澈兒起了個大早,和景赫按照那個地址提前過去,別墅裡的僕人對他們很恭敬,讓澈兒很意外,他們應該沒見過她才對,顯然是慕容天禾交代過。
慕容天禾很守時,九點鐘的時候直升機準時降落在別墅的大草坪上,澈兒和景赫都在客廳中等候著,景赫往外看了一眼,握了握澈兒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冷氣開的過大的緣故,冰涼。
慕容天禾身後就跟著兩個人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景赫和澈兒同時起身,澈兒下意識地低下頭。
慕容天禾看了景赫一眼,儘管他沒有約他,但是看到他並沒有表現出意外,而是點了點頭,景赫也微微點頭。
「不錯,你們很守時,我不喜歡遲到的人。」慕容天禾聲音洪亮地說,說著看向了澈兒。
澈兒依然低頭不語,連聲招呼也不打。但是慕容天禾看起來也不那麼介意,不過景赫注意到,慕容天禾自打進來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澈兒。
「走吧,丫頭跟著我進房間。」他衝著澈兒做出了一個女士優先的手勢,而他身邊的人也對景赫做了一個手勢:「請跟我這邊來。」
顯然他們兩個現在是要被分開了,儘管澈兒也沒指望著能和景赫一直在一起,但是聽他們這麼說,還是心有不甘地看向景赫,景赫捏了一下她的手,送給她一個安慰的笑,那眼神裡的含義是「別擔心,我一直在」。
澈兒這才輕輕點了點頭,慕容天禾裝作沒看到他們兩個人的交流,已經邁步走向了一樓最南側的那個書房,澈兒也只好跟上,臨進房門的時候仍然在回頭看景赫,景赫笑著向他揮了揮手,澈兒才進去,僕人合上了書房的門。
景赫被領到了樓上的一個書房等候,書房裡有書,有電腦,有電視,還有人給送上了點心水果,景赫皺眉,看到這些甜的東西就想到昨晚了,不過他也沒心思吃。
等到書房裡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掏出了耳機戴上,慕容天禾的說話聲於是清晰地傳進了他的鼓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