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赫傾過身子,伸長一隻胳膊,抓住了澈兒放在桌面上的那隻手並緊緊握住。
「傻瓜,我當然怪你,怪你太優秀,太討人喜歡,怪你把我緊緊拴住了,讓我忍不住不去嫉妒,怪你一直縱容我,讓我早就習慣了佔有,也怪你善良到不忍心傷害任何不相干的人,你叫我怎麼能不怪你?」而景赫說完這些,心裡面的下一句是「又叫我怎麼能不愛你?」
澈兒本來拚命忍著的眼淚在景赫這樣的一段話後潰然決堤一瀉千里,景赫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她背後,將她攬在懷裡,「都怪我不好,這兩天我讓你難堪了,我認錯我該死,我再也不小肚雞腸胡亂嫉妒了,我保證,寶貝別哭好不好?」
還是早上景赫靠坐的大樹下,這次變成了兩個人,景赫依照清晨的姿勢仍然靠著樹幹而坐,而澈兒偎坐在了他的懷裡,手裡在擺弄一片楊樹葉,用手指一下下地勾勒上面的葉脈,澈兒想起了不記得哪裡看來的一句話「生命猶如一片綠葉,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變的枯黃,但它的葉脈還是那麼清晰可見。」
早晚有一天,她和景赫兩個人都會變老,變枯萎吧,就如這片葉子一樣,現在是盛夏,別看它此刻綠油油的透著鮮嫩,不過是一眨眼,秋天來臨,所以的葉子都要變枯黃,最後到了隆冬化作塵土,區別只是,他們的生命更為短暫,但沒有本質的區別。
但這些葉脈,直到它變成塵土的前一天,哪怕葉面乾枯到可以輕易地碾碎,他們也是會一直清晰地存在著,甚至超過了葉子的生命,對於樹葉來說,葉脈就如同他們的骨骼甚至精神。
她和景赫的葉脈是什麼呢?是愛情嗎?
澈兒瞇起了眼,頭在景赫的懷裡微微蹭了蹭,景赫正在努力地和調皮的東南風做鬥爭,他一次又一次地將風吹起的澈兒的亂髮從她的面頰上輕輕撥開,這樣他就始終可以看著她的小臉,這勝過了這裡所有的風景,讓他始終不肯將視線移開半秒鐘。
而澈兒就這樣享受著微風和景赫的手交替在她臉上若有若無地拂過,青島的夏日真的很讓人目眩神迷,即便是午後,只要在樹下,依然能感到涼風習習,舒適宜人。
「赫,你為什麼不問我?」澈兒閉上了眼睛,聲音裡透著慵懶,聽起來更像是夢囈,她能感覺到景赫正在撫弄她頭髮的手停了一下,便又如故。剛才那片葉子,犧牲了自己卻讓澈兒想通了一件事,生命短暫,而他們目前這樣的快樂時刻更是短暫,他們兩個不應該有絲毫的隔閡。
剛才飯廳的時候,景赫的一番話算是解除了兩個人因為威廉的突然到來而產生的芥蒂,這也不能怪他們,因為對威廉,他們兩個從一開始就很行動一致地地採取了迴避的態度,儘管互相都明白,彼此對這個人都很介意。但是問題不會因為你迴避就自動消失或不存在,何況威廉還是個人,一個有思想和行動自由的人。
因為最開始的迴避,導致兩個人在這件事上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和默契,所以威廉的突然到來,其實只是一個導火索,讓澈兒意識到,也許她不應該再認為這只是自己的問題,既然已經牽扯到了三個人,那她就有理由對景赫做出解釋,讓他安心,可如果她不說的話,景赫永遠也不會問,她瞭解他的為人。
所以,別看她漫不經心,就在這漫不經心中剛剛做了一個決定,既然她注定要傷害威廉,這事已經不可改變,那麼就不能再傷害景赫了,尤其是不能因為威廉傷害了景赫,如果景赫受傷,那傷害絕對比威廉來得更大更深,何況,他已經因為她受過了一次傷害,甚至差點失去了生命。
「問你什麼?」景赫也是混不在意地故作不知,他想問的事方才在飯廳裡幾乎就衝口而出了,但是現在,他覺得什麼都沒有必要問了,只要澈兒是她的,那麼她的什麼事他都不會再介意,尤其是那兩年中發生的事,既然他生命裡消失了兩年,就當她也消失了吧,這樣也公平,不然無謂的這麼糾葛下去,只能徒增不快和煩惱而已。
何況,在這個時刻,他感到很幸福,他真的怕這個幸福的時刻太短,就這麼過去,所以,有時候故意裝傻,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應對方法。
可是澈兒現在卻想弄明白,一個想裝傻一個想弄明白的結果就是,裝傻的馬上就要裝不下去了。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和威廉怎麼認識的嗎?還有,我們發展到什麼程度?還有,早上你離開之後他對我說了些什麼?」澈兒直起了上身,回頭盯著景赫的眼睛一口氣說道。
景赫忙本能地低垂了眼眸,似乎是怕澈兒知道他的心事,說實話,澈兒說中了,這些確實是他心裡最在乎的問題,但那也是在他們出了飯廳之前,即便對這些他仍有疑問,可就這樣被澈兒看穿的感覺並不好。
景赫沒有回答。
「赫,我和威廉最開始認識是在……」澈兒並沒有等景赫回答,他的沉默不管是不是代表默認,反正她也準備說出來,本來也沒想瞞著他,從前不說只是怕他多心,現在說了,她自己也省心了,可是景赫卻伸出一隻手輕輕摀住了她的嘴。
澈兒用眼睛不解地看著景赫。
「不要說。」景赫清清楚楚地吐出了這三個字,眼神不像是開玩笑,待看到澈兒點頭,景赫才將手拿了下來。
澈兒低頭沉思了一陣,她有點糊塗了,難道她判斷失誤?還是景赫變了?變得不再是她所瞭解的那個景赫了,他對她的事不再關心,不再感興趣了嗎?那又意味著什麼呢?
「小丫頭,別胡思亂想了。」景赫用一隻手托起澈兒的下巴,讓她的臉對著他。
「不錯,這些都是我曾經很想知道的問題,不瞞你說,我曾經都有衝動讓ST去調查這些,我不要你說,並不是不關心你了,傻瓜。」景赫邊說邊在澈兒的腦門上親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