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人第一次到一個地方難免會惴惴,澈兒也不例外,儘管,她知道這裡是自家的地盤,不然她也沒那麼大的勇氣進來,可是這裡的人從經理到服務生,卻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就是這裡的大老闆,並且,她也不想讓人知道。
選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點了幾種感興趣的酒,雖然環境比較嘈雜,但是秩序還算井然,只是甫一進來時,似乎很多道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並且一路追隨,讓她多少有點不自在,好在,她也沒有心情顧及其他,她只是借一點東西來麻醉自己,哪怕只有一時也好,不然,真是的要窒息了。
可是樹欲靜偏偏風不止,澈兒坐下還沒有多久,就有人上前搭訕,澈兒從小被教育待人接物要彬彬有禮,並且身處商場,更明白人脈的重要,當初舅媽給她上禮儀課的時候更多的是教給她如何去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並沒有教給她怎麼去杜絕騷擾,當然,舅媽也沒教她單獨一人來這種地方,娛樂場所不是不能去,但是一定要去那種家族是會員的高級會所,而不是這種魚龍混雜的平民酒吧。
澈兒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男人都想請她喝酒,拒絕不禮貌,但是她還不願意無緣無故接受別人的恩惠,所以一遇到這種要求,她會很為對方考慮的同人家喝一杯,但是堅決自己付賬,之後多餘的話並不多說一句,人家也就明白了這是拒絕的意思。
可是同樣的狀況發生了兩三次之後,澈兒開始煩了,她並沒有奢望酒吧能給她一個安靜的環境讓她去慎獨,她來到人群中只是為了不想自己被環境禁錮,可是卻更不想被外界打擾,並且還是接二連三的被打擾,所以她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所以再有人搭訕,她乾脆置之不理。
偏偏有個男人不知好歹,澈兒不理他,竟然大膽到將手搭到了澈兒的肩膀上,澈兒微微皺了皺眉,心裡升起一股嫌惡,不動聲色地將肩膀微微一抖,就將這個人的手臂從自己身體上卸了下去,然後就像沒事人似的繼續端起眼前的杯子,準備將剩下的半杯酒消滅掉,同時往右側方向一躲,躲過了那人厚顏無恥再次伸出的祿山之爪,起身準備換個位子。
那個人鍥而不捨的精神很令人感動,只是他用錯了地方,在他第三次伸出手要去拉澈兒裙擺的時候,澈兒一個反手握住了這隻手,然後就聽到骨頭斷裂的「卡嚓」一聲響,接著便是這個人鬼哭狼嚎的一聲吼叫,引得所有酒吧裡的人紛紛側目,音樂聲不多時也停止,酒吧的負責人員趕緊跑過來察看出了什麼事。
澈兒不動聲色地從包裡掏出一個支票本,極快地在上面寫了一個數字,簽名,撕下,然後遞給了那個負責的人,「帶他去最好的醫院治療。」說完又坐回到了自己原來的那個位置。
酒吧經理在瞄到那支票上的數字時也只是微微吃了一驚,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但是再掃過那個簽名時臉色就變了,「您,您就是……」他瞪大眼睛看著澈兒,因為震驚和不確定聲音稍微有些顫動。
澈兒邊點頭邊揮了一下手,打斷了他的話:「嗯,這件事請幫我妥善處理,我想靜一下。」
酒吧經理立即會意,對那個還捂著斷臂衝著澈兒咬牙切齒的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可是對方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怎麼會甘心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一個女人欺負成這樣,可是現在要是衝上去對一個女人動粗,一是難看,況且他也真是忌憚,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有這麼大的力氣,看起來只是個子高了一些,弱不禁風的,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他也真後悔了,在她那麼輕易的躲開他的手時就應該意識到這個女人會功夫,奈何,酒色迷了心竅……
最後還是經理看出了澈兒的不耐煩,隨便找了幾個人就把他架了出去,開酒吧的,哪家沒有幾個有真功夫的護場子,不然豈不是誰都可以任意撒野?
這件事處理後沒過五分鐘,整個酒吧便安靜了下來,因為澈兒說了一句她想靜一下,這個經理思慮再三終於冒險做出了這個決定,當著老闆的面將客人都趕走,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揣摩人心的能力,澈兒並沒有表示異議,她只知道她終於可以不用再被人打擾地安靜喝酒了。
恍恍惚惚中看著杯中的液體,澈兒忽然發現,這不就是紫色嗎?
誰說水不可以變成紫色?這不就是嗎?當水變成了酒,就是紫色的。
澈兒一下趴在了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上,再也顧不得去做一個淑女,她的頭平視著眼前的玻璃杯,手因為這個發現而輕輕抖動,帶動了杯中液體的些許晃動,她忽然很想笑出聲,唇角用力的扯一扯,卻是扯出了幾滴眼淚。
她想笑自己,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個,真的是智商退步還是一直都在自欺欺人,這個關於紫色的比喻一直以來被她當成她和景赫關係的一個箴言,只要這個箴言成立,她就對他們的未來有信心,可是,難道是已經注定的嗎?他們是注定要分開的,你看,水不是能變成紫色了嗎?她的內心因為不願意去承認而沒有發現,那麼景赫呢?他是不是早就發現了,只是她一個人還被蒙在鼓裡而已。
這個發現讓澈兒感覺天昏地暗,原本還抱著的一絲希望,或者說幻想,頃刻也被抹殺殆盡,那麼就這樣吧,一切的一切,就當從沒發生過吧,如果可以,她還願意給他做妹妹,就像原來那樣,這樣,至少還能被他呵護著,可是,他在哪裡呢?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想他,那麼那麼的想。
澈兒將剩下的半瓶酒一飲而盡,然後站起來出門,酒吧經理趕忙過來要送她,被澈兒斷然拒絕,他也不敢再勉強,畢竟老闆的意思他不敢忤逆,再說澈兒身邊應該有親信的,不用他們這個小小酒吧裡的人保護,他們的任務就是看好這個酒吧而已。
於是,澈兒就這樣孤身出了酒吧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