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景赫一直沒有承認,但是直到這一刻,他才多少有些感覺,還真是有些累了。
原本是不應該的,在所有人的眼中,他的人生才不過剛剛開始,眼前是黃金鋪就的錦繡前程,銜著金湯匙出生,又剛剛接任總裁,理應是躊躇滿志,整個世界都是他大展拳腳的舞台,在這個時候,如果他說自己累,大多數的人都會覺得他是在矯情吧。
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感受,哪怕是成泰,他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
可是他真的是有點厭倦了,這種不知道還要努力到什麼時候的生活。天知道他從一出生開始就在努力了,就像是背著一個沉重的殼的蝸牛在往上爬,一步都不敢停下來,只要一停下,就會一滑到底,所有的努力全都會付之一炬。
人無論要做什麼,必須要有一個目標或者源動力,也許一開始的時候你會是為了某個任務或者這樣那樣的理由,但是從自發到自覺的轉變卻是決定你能否成功的關鍵,當外力撤銷,激勵你自己前進的就只有那個讓你從內心深處最為認同的理由,這才是驅動你前進的關鍵,顯然,目前驅動景赫的理由他已經找到,那就是,為了母親,或者,澈兒。
澈兒,一想到她,連景赫的心裡都刮上海風了,鹹鹹的,卻又無比清涼,他真的是不知道怎麼對待她才好了,要不是為了她守著這份家業,他恨不得放下一切去做自己喜歡的事,要說他喜歡做什麼,他現在還真說不上來,但絕對不是這種整天和數字和股市和商人打交道的日子。
算了,父親說過,當你搏不過命運的時候,就暫時順從它,想想離開澈兒已經有一會了,又情不自禁地慢慢踱回了房間。
澈兒的睡姿基本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只是毯子被完全踢開了,這才像原來的那個澈兒呢,在景赫的印象裡,踢被子才是一個孩子最正常的標記,他很開心那個孩子氣的澈兒又回來了,於是很自然地去為她拉毯子,當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身體時,又本能地縮了回來,看著睡夢中不問世事的澈兒,微微皺眉,也許,他們兩個真的是再也回不去了。
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景赫又坐到了書桌前,打開網頁胡亂地瀏覽著,慢慢的,眼皮開始打架了,也難怪,坐了那麼久的飛機,到這邊又折騰了大半天加小半夜,之前的好幾夜因為公司的事也幾乎沒怎麼合眼,他就是鐵打的也有睏倦的時候,何況,現在又沒有公司的事讓他必須得繃緊了神經,疲倦就這麼鋪天蓋地地襲來了。
要真讓他在書桌前坐一夜,景赫恐怕沒有那個毅力呢,咬了咬牙,起身走到了床邊。
簡簡單單的洗了個澡,換上睡衣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床的另一側,還好,床夠大,只要沒有碰到澈兒,一切都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景赫稍稍安了點心,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馬上就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