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看藍莓海 少室山的月牙兒 第十一章
    這無疑是一頓令人難以下嚥的晚餐,並且冗長到讓人厭倦,晚餐之後自由活動,成泰去和金叔說話,自己也被叫到了父母的面前。

    例行匯報一下最近的學習狀況是必不可少的,父親似乎對這些不那麼關心,母親問的比較詳細,她更注重的是老師的評價,但景赫不太習慣將自己說的多麼多麼好,就是將老師誇獎他的話轉述過來,那會讓他覺得不自在,也覺得沒有必要,就將自己說的很平庸,所以敏卿看起來就不那麼滿意,甚至有點著急。

    無疑她是希望景赫優秀的,她那殷殷的期望在景赫的面前總是表露無疑,也許她對兒子的關心只有這麼一種表達方式,這種表達關心的方式除了不斷的給景赫添加壓力之外,看不出還有什麼作用,但是至少還有人關心自己,至少,沒有被遺忘不是嗎?至少每次單獨見面的這個時刻。

    景赫今晚是心不在焉的,他一直很好奇餐桌上爺爺所說的是什麼決定,他幾次想詢問母親,但又覺得自己還沒有和母親熟稔到那個程度,況且他也不希望母親認為自己多管閒事,因為以他的直覺看來,母親雖然對姑姑彬彬有禮,但是兩個人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親切,可是他的敷衍態度還是被母親看了出來,於是母親又開始了苦口婆心的教導,直到,父親覺得有些不耐煩。

    最後景赫得到了一個重要消息,從下個月開始,他每個週末要回父母家過週末,已經得到了爺爺的允許,他的第一反應是成泰要不要一起,得到的答覆是成泰要和他自己的父親過週末,景赫不再說話,他已經習慣了接受各種關於自己的安排,只要接受就好,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是嗎?只是,他又想到了澈兒。

    父母走了之後,差不多也到了休息的時間,為了保證第二天的學習效率,他們的作息時間很嚴格,倒不是有人監督或者管制,景赫這個人還是比較愛循規蹈矩,一旦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鐘和生活習慣,就愛執拗地遵守,沒有什麼特殊情況是不會改變的,這和他性格以及從小受到的訓練有關,其實是好的方面,但是也比較死板,這種人認準了的事情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但是今天卻例外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迷迷糊糊剛剛入睡,就夢到澈兒從嬰兒床上翻了出去,摔得一動不動,所以一個激靈就醒了,猛地翻身坐了起來,滿頭都是汗。

    看看時間,已經快凌晨了,今晚原本決定不去看澈兒了,人家父母都在,也不方便,而且有點晚了,但是這次噩夢醒了之後,就無法再入睡了,景赫沒有辦法,只好起來去室外曬月光。

    一個人順著林蔭道走了很遠又走回來,多少有了點睏意,準備回房睡覺,誰知道進了這棟樓才發現走錯了,這明顯是爺爺和澈兒的那棟,可自己明明不是故意的。

    整棟樓裡很安靜,只有走廊裡的壁燈還點著,景赫想要出去,卻猶豫了一下,只要他走上樓梯拐個彎,就是澈兒的房間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他也不清楚是有意還是無意了。

    於是,鬼使神差的,景赫上了樓,輕輕地往澈兒的房間走,邊走邊堅定了一定要看一眼再回去睡覺的信念,只要看一眼,看到她好好的安睡就好了,要不這一夜肯定是要交代了。

    澈兒的房門沒有鎖,只是虛掩著,景赫側耳聽了聽,沒有動靜,放心了很多,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進去,畢竟已經來到了這裡,輕輕推開門,反身帶上,一抬頭,馬上愣住了,房間裡還有人。

    月光下,嬰兒床邊那個椅子上坐著一個身影,兩個人四目相對,都愣了一下,因為有月光,所以還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從輪廓上景赫可以確定這應該是姑姑,他覺得自己很冒失,並且一定要為自己的行為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對不起,我走錯了房間,實在對不起……」如果不是光線昏暗的話,景赫一定會為自己紅得發紫的臉色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儘管他自己也看不到,但是那滾燙的幾乎要燃燒的感覺還是促使他快速地想要奪門逃出去。

    「是赫兒嗎?」景赫已經轉回身往外走,聽到這一聲召喚,不得不停下腳步轉回身低頭答應了一聲。

    「赫兒,你過來一下可以嗎?」李清惠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顯得很清晰,並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柔魔力,讓人沒有拒絕的餘地。

    景赫順從地往前走了兩步,和嬰兒床及清惠保持了幾步的距離,站定,低著頭看自己被月光投射在地上的倒影,不太有勇氣直視姑姑,並且,那也應該是不禮貌的。

    「你是來看澈兒的吧?」李清惠對景赫說話,目光卻一直落在澈兒的小臉時,此時,這小臉幸福而安詳。景赫不知道要不要承認。

    「謝謝你。」李清惠突然轉頭,目光捕捉到景赫,並且沒有等待他的回答,就像是在自說自話,景赫驚訝地抬頭,這狀況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是指白天的事。」清惠說完又轉頭,無意識地給澈兒掖被子,也不知道這個動作今晚被她重複了幾次。

    景赫一下子明白了,一定是姑姑看了白天的監控錄影,他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了,那自己對澈兒做的事不是都被姑姑知道了?想到這,臉上越發滾燙了。

    「你做的很好,保姆是今天有點不舒服,還有澈兒平時一直很安靜,明天會給澈兒換床,也是我的疏忽,我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能坐起來了……」清惠繼續自言自語,「再過來一些好嗎?」說到這,清惠沖景赫招了招手。

    景赫只得走到了澈兒的嬰兒床邊,也許是眼睛適應了黑暗,這時他終於就著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澈兒的樣子,安靜得就像一隻小貓咪,塞巴斯蒂安被夾在腋下,她睡得很甜,清惠和景赫的交談完全不影響她繼續做著完全屬於自己的美夢。

    「她很美是不是?」清惠的聲音忽然變得很低很低,低到近似囈語,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看動作是要吻澈兒的額頭,又在馬上要接觸到的時候直起了身。

    一開始景赫沒有聽清楚清惠說的是什麼,但是在看到清惠的動作後才反應過來,他垂下眼眸,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楚悄悄襲來,也許是妒忌,也許是震撼,就是這樣的一個動作,使得以後不管澈兒怎麼認為是她母親拋棄了她,景赫都持保留態度,因為他曾親眼見到過姑姑的這個動作,就在他幾乎認為所有的母親都應該同自己的母親那樣冷靜克制,就在他認定母愛有且只有教導這一種表達方式,他見到了這樣的一種讓他從不敢在自己母親那裡奢望的表達方式,那就是——親暱。

    此刻,他是羨慕澈兒的,不管曾經、未來發生了什麼,就這樣的一個動作,他就永遠沒有得到過。

    「赫兒,你喜歡她嗎?」清惠這次是徹底面向了景赫,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問道,同時目光緊緊抓住景赫的表情,聲音嚴肅。

    景赫為難地低著頭,要怎麼回答她呢?他是個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人,這樣的問題本身就讓他有點不自在了,尤其是,尤其是自己還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從來沒有人問過他的感受,或者說喜怒哀樂,什麼事他只需要接受、做好就可以了,目前為止他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所有經歷都告訴他,個人感情是不重要的,或者說是根本不應該存在的,即使有,也要拚命掩藏好……

    「你是因為白天的事擔心澈兒才過來的是嗎?」清惠換了一種詢問方式,讓景赫自在了許多,他抬起頭應了一聲。

    「好孩子,赫兒,可不可以答應姑姑一件事?」這時,清惠站起身,和景赫面對面地站立,讓景赫瞬間就感受到了一種壓迫感,他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同時想起了若干個晚上之前,也有一個人請求他答應一件事,那個人是景瀾,之後便是她的離開,今天姑姑也這樣說,讓他感覺很不好,他直覺姑姑的請求一定和晚飯時爺爺說的那個決定有關,他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赫兒,姑姑請求你,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不管其他人讓你做什麼,請你都不要做傷害澈兒的事,我不會像爺爺那樣要求你用生命去保護她,我只是請求你不要傷害她,在任何的情況下,可以嗎?」

    這個要求讓景赫覺得奇怪甚至荒謬,他怎麼會做那樣的事,且不說是澈兒,就是不相干的人,只要是弱者,他也不會傷害,這是習武之人的基本道德準則,何況澈兒還只是個嬰兒,他想像不出誰會狠心到去傷害這樣可愛的小傢伙,只是他忘記了,澈兒不會永遠是嬰兒,也忘記了澈兒在這個家的地位在他之上,或者說,小孩子還沒有被那些地位啊、繼承權啊這樣的俗世沾染。姑姑這樣的請求就好像侮辱了他一樣。

    於是景赫昂起頭,第一次直視清惠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我答應你」,然後就保持這樣的姿勢,彷彿是在給他的這個承諾增加重量,在月光下,堅毅得如同一尊塑像。

    終於,清惠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頹然地說:「謝謝你,早點去休息吧。」

    直到景赫將門帶好,清惠復又跌坐在那個椅子上,直到意識到眼淚落在女兒的臉上,因為澈兒在睡夢中用手去抓小臉,才驚慌地胡亂抹了一把眼淚,彎腰趴在了嬰兒床的邊緣。

    如果一個人生下來就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並且她還沒有能力捍衛自己的這些權力的時候,就需要求助敵人,澈兒還不懂這些,但是當母親的懂,如果可以,她又何嘗不想親自去守護她,直到她有能力去保護自己,可是,她太愛那個人了,愛到失去了自己,今天她終於做出了那個讓她一生都在權衡對錯,一生都在後悔的決定,但是現在,她別無選擇,她必須去賭一賭,那麼女兒,就暫時犧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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