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從昏沉中猛然清醒。
「我不去。」何若小聲說道,然後把被子蒙在頭上。此刻的她已經骯髒,沒臉見任何人了。過了好半天,她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莫言讓她與裘司「告別」。
「為什麼跟他告別?莫言要把他送走麼?這就是他對裘司的懲罰?」
安娜搖了搖頭,她只是一個傭人,什麼都不知道。「小姐,如果您不願意見他,我把他打發走吧。」
何若沉默著,她很想見裘司,那些少年少女最初的微妙情感總是動人心弦的,雖然,她還不明白什麼是愛,可是她真的很想見他的,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爸爸不要她了,哥哥也虐待她,似乎只有裘司才會讓她拉著他的一角,帶著她走……
何若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指著衣櫥:「安娜,給我拿衣服。」
安娜走到衣櫥,拿出一件白色的裙子,「小姐,穿這件吧?」少爺給小姐新購置了很多衣服,安娜隨便拿了件遞給何若。
何若看到白色象徵純潔的裙子,臉上陰晴不定。
「丟出去。」她貝齒咬著唇,只覺得那白色是對她的一種無聲的諷刺。何若聲音冷冷:「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
安娜從櫃子裡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何若來時穿的睡衣。何若抓過來套上,猶豫了很久,這才推開門。
裘司就站在她面前。聽到何若的聲音,頎長的少年轉過身子,目光靜靜地看著她。沉靜沉澱在眼底,看不出喜怒。
何若驚訝了。裘司臉上都是青紫,衣服上還有淡淡的血跡。竟然被打成這樣?!莫言真的真的好狠毒!想到莫言又對自己作出那種事,何若頓時覺得委屈極了,跟裘司產生同病相憐之感。莫言為什麼總是欺負他們兩個呢。
「若若。」對視半晌後,還是裘司先開了口,他的聲音滿是沉痛:「你被他欺負了?!」
何若聽到裘司為她不平,心裡感動,可是這種丟人的事情她不想提,「是不是莫言趕你走的?」
裘司目光往後掃了下,門口的守衛還在。他不準備回答何若的問題,倏然靠近何若一步,俯在她耳邊,聲音壓得低低:「莫言他不是什麼好人。他不僅要得到你,還會掠奪你何家的財產。若若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你所有的東西都給他了,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聽著裘司滿是警告和蠱惑的話,何若身子猛然顫抖。莫言那麼對她,的確不是什麼好人,這個她知道。可是裘司後半句話她卻聽不懂了。她一直在爸爸的羽翼下長大,對財產什麼的從來不關心。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何若不相信莫言會覬覦何家的財產,雖然何家財產的確很巨大。但是莫言一個人的身家就比何家所有的財產高上不知道多少倍,他怎麼會稀罕何家的公司和股票?
「不為什麼。」裘司認真地看著何若,漆黑的眼睛深沉而靜謐,讓何若感覺到一種堅定:「若若,你會記得我麼?你知道的,這次我去日本,或許永遠回不來了。可是只要你記得我,我一定會努力回來,兩年,八年,不管多少年,我一定會回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
裘司突然激動起來,握住了何若的手。何若手一陣痙攣。他握的那麼緊,眼睛裡滿是希冀,她看不得他滿是希冀的眼神,很想滿足他的意願,就脫口而出:「裘司哥哥,我記得你。你一定要回來。」 這樣的道別,像是逼迫一樣讓何若發出誓言。何若又產生身不由己的感覺來。
她向來如此,從來都身不由己。她想,她大概就是太沒有自我了,活的太不瀟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