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敏銳地感覺到有人往這邊走來,忙停下瘋鬧,抬頭望去,遠遠便看見冷紫月為首一行人正浩浩蕩蕩地往這邊走來,深邃的藍眸緊蹙,這些人又來幹什麼?
她向善雅使個眼色,善雅趕緊退回屋內。
飛飛與赤月、橙冰依舊坐下來烤魚。
「奴婢(臣妾)參見太子妃。」眾人來到面前,恭敬地給飛飛行禮。
二位侍女也都起身向冷紫月、玉良娣行禮。
飛飛眼睛都懶得抬,嘴角以漂亮的弧度揚起,語氣冷漠,「冷側妃怎麼有空來這冷風閣遊玩啊?小心吹著冷風了。」
冷紫月傲慢地看了眼他們三人手上拿的東西,「哼,太子妃逍遙自在得很啊,吃如此粗野的食物,似乎這樣的生活更加適合您呢。」
飛飛沒有搭理她,拿起烤魚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好香啊。」然後就仔細地撥開魚皮,吃得津津有味。
「想必太子妃又忘了被罰的原因了吧?!」冷紫月滿臉陰霾,語氣強硬,她對太子妃越來越沒有耐性。
飛飛冷笑一聲,放下手裡的烤魚,抬眸看了一眼冷紫月,又半瞇著雙眸,嘴角抽起一邊,「嘖、嘖、嘖,不知道是太子妃不顧德行罪重呢?還是冷側妃要餓死太子妃的罪更重呢?」
冷紫月渾身一冷,忍不住顫慄一下,飛飛的意思是,自己剋扣太子妃應配食物。
飛飛見她變臉,心裡諷刺地一笑,就這樣的招架能力嗎?放下手裡的烤魚,緩緩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背起雙手,微抬頭,盯著冷紫月,「本宮是皇上御封、八抬大轎抬進太子府的太子妃,也是堂堂柔然國的大公主,就算是被罰暫時住在冷風閣,本宮太子妃的頭銜依然存在,太子府內,嬪妃藐視太子妃,該當何罪啊?嬪妃私自剋扣太子妃用度,該當何罪啊?堂堂太子妃被嬪妃欺辱,餓著肚子,被迫吃野生食物,傳了出去,請問冷側妃是否能擔待得起呢?」
冷紫月被驚出一身冷汗,站在後面的玉良娣看了月離一眼,兩人微微一笑交換眼神。
「你!你別囂張,我會讓你永遠離不開冷風閣的!哼,我們走。」冷紫月氣的臉色發青,轉身就要走,抬頭便看見太子也正朝這邊走來,微怔,片刻立刻換了一副面孔,再轉身,微笑走進飛飛。
「太子妃,你也只是空有一副好聽的頭銜,要不是我讓給你,你也只能做個嬪妃而已,何況以臻國律法,凡女子一年未出者,正妻降級,次為妾,妾為婢、婢休已,太子妃到現在都是處子之身,想必是沒有辦法懷上龍嗣的了,不知是太子妃另有心上人呢,還是無法服侍太子呢?嚄?」
冷紫月要當眾羞辱太子妃,因為,她知道太子妃好強的性格,只要激怒她,她就可能對自己進行反擊,就可以讓龍澤溟親眼見到太子妃對懷有身孕的嬪妃動手,如果得逞,龍澤溟肯定會震怒。
果然,飛飛臉色猛沉,她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絕對不能受到侮辱。
暗藍的眸子,瞬間掃射過來,一道凜冽的目光恨盯住冷紫月,不過她沒有採取行動,也沒有說話,腦子裡迅速在思索她說這番話的意思,看著冷紫月含著得意冷笑的眼睛,她明白了,冷紫月是要激怒自己。
收回眼神,臉容緩和,反而嫵媚詭異地笑了,「冷側妃是不是很想做太子妃呢?說實話,本宮的確不是太在意這個頭銜,要不冷側妃去稟報太子殿下,休掉我這個太子妃,把這個位置還給你如何?」
冷紫月沒想到太子妃會是這樣的態度,呆了片刻,不知如何作答。
「你當真不想做太子妃?!」龍澤溟陰冷得如同從地下發出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了過來,嚇得眾人立刻讓開一條路,低著頭,一聲不敢吭。
飛飛沒想到龍澤溟剛好聽到,心裡咯登一下,站了起來。
但面上沒有一絲變化,依舊一副魅惑之極的笑容,看著剪瞳放射著火焰,兩鬢血筋盡露,恨不得把自己生剝了吃掉的龍澤溟。
既然他已經聽到了,解釋也沒有用,所以,飛飛沒有做聲,靜等著他的下文。
「沒聽到本王問話嗎?!」他見太子妃一副無所謂的摸樣,更加暴怒,大吼一聲,震得遠處樹上的鳥撲哧撲哧地飛走了。
飛飛深深吸了口氣,無奈地蹙眉,還搖了搖頭,半瞇的雙眸非常藐視地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一群人,「太子殿下想怎麼樣就說吧。」說實話,她累了,已經厭倦了這種女人間的鬥爭,她寧願退出。
「太子殿下,事情不是這樣的。」站在冷紫月身後的玉良娣突然說話了。
眾人的目光皆都投到她身上,這是個平時從不出頭的主,今天怎麼如此大膽。
龍澤溟回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
她溫柔地微微一笑,「奴婢剛聽說有人剋扣太子妃的用度,太子妃無奈放打些野味充飢,冷側妃認為太子妃違反宮規,兩人起了口角而已,太子妃剛說的是氣話,太子別當真。」
冷紫月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她居然說出剋扣用度事情,這件事可大可小。
飛飛奇怪地看了一眼玉良娣,對她微微笑了下,算是感謝。
「剋扣用度?冷側妃,可有此事?」龍澤溟眼眸更加暗冷。
冷紫月鳳眼陰霾滿溢,暗自冷笑,迅速掩蓋自己的情緒,換上滿臉溫柔賢淑的笑意,走到飛飛身邊,伸手拉著她的衣袖,嬌聲說,「姐姐,是妹妹的不是,下人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妹妹回去一定嚴加查辦,姐姐就不要生我的氣了啊,妹妹讓太子妃之位給姐姐,是真心的,也是妹妹我愛太子的一種誠意。」
話剛說完,沒有人發現她暗自咬了咬牙根,眼眉暗壓,突然拉起飛飛的手就往自己的肚子處一推,在龍澤溟的視角所見是飛飛推開冷紫月。
「啊喲!」一聲驚叫,整個人猛然向後倒去,飛飛呆了一下,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冷紫月手腕一避沒有讓她抓住。
龍澤溟飛起身子要過來抓住她,只抓住她身上的衣服,只聽見「唰」的一聲,衣服撕裂,情況突然變得緊急,連她自己都慌了,伸出手想撐住身子,不知被什麼打中了手腕,手腕一麻,傳過來鑽心的痛,眼看身子就要倒地,只見一個嬌弱的身體迅速地滾到在地,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冷紫月的身子,「啊!」的一聲慘叫,地上的人伸出支撐住冷紫月的手腕只聽見「咯吱」一聲,似乎脫臼了,冷紫月的身子重重地砸到墊在地上的人身上。
冷紫月也同時慘叫「啊喲,我的肚子,肚子好痛啊,太子……快救我,救救孩子啊!」眼睛滿是淚水,手扶著隆起的肚子,滿臉的痛苦樣。
周圍的人頓時亂作一團。
龍澤溟趕緊衝過來一把抱起冷紫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發現是月離,看著月離同樣痛苦的表情,略微遲疑,本想放下冷紫月,先幫月離接骨。
月離急急地說:「太子殿下,快……快救冷側妃,救孩子要緊。」自己痛苦地捂著手腕,在地上捲成蝦狀。
龍澤溟無奈,只好抱著冷紫月飛馳往惜紫宮疾馳,眾宮人也緊跟著走了。
赤月趕緊上前握住月離的手腕,「咯吱」一聲,一陣劇痛過後,手腕似乎沒事了,她扶起月離,幫她揉了揉手腕,輕聲問,「還痛嗎?」月離感激地搖了搖頭,在她攙扶下站了起來。
飛飛一直沒有動,她很清楚冷紫月是為了讓她永遠也不要踏出冷風閣,她看了一眼站在一邊沒有動的玉良娣和月離,感激地點頭微微一笑,「謝謝你們。」
玉良娣走過來拉著飛飛的手,誠懇地望著她,「姐姐保重,太子是愛太子妃的,冷側妃的正面目,太子一定會很快就知道了,妹妹會幫助姐姐重返鳳鸞宮的。」
飛飛回握了一下玉良娣的手,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月離,「離兒,怎麼樣?剛才多虧你了,要不失去一個小生命,真是罪過了。」
月離微笑,「太子妃說哪裡的話,大家都看的明白,是冷側妃故意的,您放心,我們會幫您的。」
飛飛心裡一暖,在這太子府除了自己的侍女,居然還有站在自己一邊的人。
「謝謝妹妹們,你們快回去吧,這裡夜裡涼,天都大黑了,赤月、橙冰,護送兩位回府。」
赤月、橙冰領命,隨著兩人走了。
飛飛看著眼前的殘局,若有所思,善雅從屋裡走了出來,緩緩地說:「太子妃是否記得奴婢說過的一番話?」
飛飛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可是,不是自己喜歡的路,一定要逼自己去走嗎?何況龍皓炫還在打仗,自己到底要怎麼辦?還是沒有想好。
善雅知道飛飛的想法,這個柔然公主的確不在意皇后的寶座,但是,她身為太子妃,這就是她的宿命,如果她最終不能登上皇后之位,接過可能就是失去一切,甚至生命。
「善雅姑姑,我有沒有機會擺脫皇宮?」
善雅內心一驚,「太子妃,你已經在風頭浪尖上了,要就是勝者,要就是敗者,如果你不能一直遙遙直上,會失去一切甚至生命,也可能是整個柔然國幾十萬人的姓名,您忍心嗎?」
飛飛無奈地瞇上眼睛,掩蓋著內心的澎湃,她一直無所謂的態度,是因為一心想離開,可是,她如果肩上的擔子,又有誰能扛呢?她不能為了一己之利,讓整個柔然國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