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朝宮後院,錯落有致地落著幾處宮女、太監居住的小院,眾人被關押在一處比較大的空院中最大的一間屋子。
整整一下午,也沒有人送吃的和喝的,巨大的恐懼感壓抑著每個人,死亡的威脅瀰漫著屋內每個人的心,屋內哭聲一片。
窗邊悄悄地漫進一縷奇怪的白煙,片刻,屋內的人全部倒地沉睡。
在眾人中間的月如漸漸甦醒,周圍靜悄悄的,她努力睜大眼睛,但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看不到。
只聽見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聲音,「啊!」聽見一聲尖叫,驚醒了屋裡的每個人,「不要啊!」不知誰發出滲人恐懼的聲音,各自都豎起耳朵,用手到處摸索,猛摸到一隻腳,或一隻手,嚇得又叫起來「媽呀!」
那隻腳也同時發出淒厲的哭聲,「不要啊,我的腳要斷了啊!」只聽見聲音,只感覺周邊都躺滿了橫七豎八的身體,也不知死活,恐懼幾乎接近零點,詭異謐靜,每個人的心臟跳動的聲音也越來越響,精神幾乎要崩潰。
半空中倏然出現幽幽微光,照著飄浮的一件白色衣服,猛然看見的人都嚇得一哆嗦,再仔細看,是個披著長髮的女人半截身子,長長的衣服在空中飄來飄去,長長的頭髮混亂地披散在肩頭,幾乎被披髮遮蓋了整張臉,口中吐出長長的暗紅色舌頭,蒼白微藍的臉上毫無血色。
屋內的人都嚇呆了,只聽見牙齒上下磕碰的聲音。
突然,空靈悠遠,顫顫悠悠,飄渺如風的聲音飄蕩在黑暗中,「我是小珠兒啊,你們都不認識我了嗎?」一聽是昨晚剛死的小珠兒的鬼魂,屋內頓時爆發伊哇鬼叫的聲音。
「啊!鬼啊!」
「媽啊!不要過來!」
「救命啊!」
「珠兒啊!不要過來啊!……救命啊!」
慌亂中人踩人,不斷地有人發出痛苦的呻吟。
飄渺的幽靈之聲斷斷續續,「我死的好慘啊……如月姐姐……,我好痛苦啊!不要勒珠兒的脖子啊……啊!」隨著聲音漸漸消失,人影也突然消失了。
如月身子一顫抖,渾身寒冷入墜冰窟,嚇得說不出話來。
周圍人聲也突然靜下來,沒有人敢發出聲音,生怕一出生又把鬼魂引過來。
如月努力睜大眼睛周圍尋找,但什麼都看不見,正準備問有誰在屋內,一扭頭,猛然對上一張蒼白無血的臉一雙空空的眼眶,沒有眼珠,定定地瞪著自己,如月身子唰地冰涼,張著嘴,呆住了。
周圍的人見漂浮的珠兒半身,出現在人群中,即刻又引起一片混亂。
隨著一聲滲人的慘叫「哇!」人即刻向四周摸爬滾打,逃離那半身魂魄,如月也想向後退,可是身子如被定住一般,一點挪動不得,飄零空洞的聲音直接灌進月兒的耳朵,「如月姐姐……為什麼?珠兒做錯什麼?」話音剛落,人影就不見了。
珠兒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快到崩潰的精神,驚恐無助的眼睛在黑夜裡張望,嘴裡斷斷續續吐出結巴的話語,「珠兒,對、對、對不起啊,不是如月要害你啊……求、求你了,不是我要害你啊……我、我是奉命而已啊!」
話剛說完,幽靈般的聲音在自己背後響起,「冤有頭、債有主,如月姐姐告訴我是誰害了我?」
如月猛然回頭,蒼白的腦袋只距離自己的臉十公分,嚇得眼淚猛飆,身子控制不住地猛烈顫抖。
話音剛落,幽靈影子消失了,如月身後又響起空靈的鬼音,「是誰勒我的脖子啊?……好痛啊,我知道是你,你一個太監,為什麼害我啊!」她猛轉身,恐懼地盯著在半空中飄來飄去的半個身影,她確定肯定是珠兒的鬼魂,否則不可能以此速度在十米距離來回出現。
黑暗中冒出一個像是捏著鼻子,極其難聽,極度恐懼的聲音,「珠兒啊!不是小李子的錯啊!是……是如月姐姐的吩咐啊!」太監小李子也扛不住了。
「是誰啊……珠兒好難受啊!你們來陪陪珠兒吧。」在半空中,那白色飄忽的半身影子,忽左忽右輪番出現,嚇得屋內的人都已經幾乎暈厥。
「珠兒、珠兒原諒我吧,姐姐也是不得已啊,求求你、珠兒,願你轉世投胎,不要再到這深宮大院!姐姐一定為你上香燒錢的,一定、一定。」如月歇斯底里地狂吼著。
如月話音一落,周圍變得靜靜的,誰都不敢說話,詭異恐懼的黑暗中,連呼吸都是要致命的。
良久,四周黑色突然如水滑落,屋內頓時光亮。
門口豁然站著皇上、太子、四王子和太子妃等眾人。
原來室內被黑色布幔全部遮住,白銀、黑魅兩姐妹上身白衣、下身黑褲,手拉著繩索,左右飄蕩在半空中。
侍衛立刻一擁而上,把如月和小李子五花大綁捆上,拖了出來,兩人七魂六魄本就嚇飛了一半,現在整個人都直接癱倒在地上。
鳳朝宮正殿上,皇帝龍寐滿佈陰霾,雙眼通紅,如同要爆發的火山。
宮廷內爭風吃醋、宮人死亡都是常有的事,上次是冷紫月被綁架,嫁禍四王子,今天卻直接危機皇后,花太尉同一天被殺,種種跡象表明,很可能牽涉到兩王子的勢力,直至危機江山的穩固,所以,龍寐才會如此震怒。
被綁的如月反而鎮定下來,而小李子已經癱軟在地。
飛飛暗藍的眸子閃著睿智的目光,一直在仔細地打量兩人的每個表情,片刻,語氣冷漠,似乎漫不經心,「如月,不打算招嗎?」
如月抬眸望了一眼高坐的人,身心顫抖了一下,忙垂眸掩蓋著片刻驚慌,沒有說話。
飛飛勾起一抹不冷不熱的諷刺,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蹲下,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你以為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對嗎?你打算一個人死呢?還是你那一姐一弟兩父母陪著你呢?」飛飛成功地見她猛一愣。
她微微扭頭,恐懼地偷偷看著飛飛,一對上她的目光,趕緊又低下頭,小聲說:「奴婢沒有下毒。」
「可憐的珠兒,到死都不知是為什麼?為了幾節竹子就斷送了花樣生命,不知何時輪到如月呢?」飛飛冰冷的一字一句清晰的聲音,一個不落地灌入如月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