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牽筋徹骨的疼痛從身上各處傳來,摩碣呲著牙,陰冷之氣不斷地傳入口齒之間。四周是空蕩蕩的陰暗牆壁,摩碣扶著牆緩緩地站了起來,觸手之處,便有一點淡淡的光亮沿著牆上咒符般的紋路傳了開去。
這裡,便是修羅絕獄的最底層,壁間佈滿獄咒的牢房!
那獄咒渾然一體,無論遇上多強的攻擊,也能周流化去,所以任是誰人也休想破壁而出。僅在牢門窗口上留有的空隙,卻由大魔王親自設下禁制,因此,這絕獄最底層的所關押的絕對是至關重要的犯人。從古至今,沒有多少人獲得被關在此的殊榮,而這些人中也沒有一人能夠自行逃脫的。
十多年前,摩碣曾隨帝邪森來看過被關押在此的八魔子繁爍與列杞王子,不想時過境遷,如今自己卻成了獄中人。
摩碣自嘲地笑了笑,強著巨疼挨到牢門處,喊道:「殤瞬,你死了沒?」
「哼!」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隔壁冷冷傳來,摩碣大笑道:「就知道你我是同等待遇,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你以為我在後悔麼?」殤瞬,「此次你我算是兩敗俱傷,最後的勝負,尤未可知!」
「是麼?」摩碣,「你妄圖一戰殺我!在我看來,只要我還活著,便是你輸了!父王一定會查明真相,到時你這先挑起事端的人定遭嚴辦!」
「我不過是奉父王之命前去討叛,你助叛軍反抗,我戰你亦是應當!至於存未存殺你之意, 有便如何?如今自可任我狡辯!」卻聽殤瞬冷笑一聲,「倒是你,剛剛領兵不久,竟能調動十支身份不明的軍團,此舉定然引起父王極深的忌憚!」
「哼!你也好不了哪去,虧你領兵多年,你的親兵此一役被我滅去大半!」雖如此說,摩碣卻是越想越氣,便隔著牢門與殤瞬拌嘴,漸至於破口大罵起來。卻聽殤瞬再無言語回敬,不多久,一陣調息之聲傳了過來,漸趨平穩。
摩碣凝耳細聽了一陣,忍不住問道:「你在幹嘛?」
對面仍是一片寂靜,那調息聲漸自輕細起來,摩碣喝道:「你死了麼?怎地不說話了!」
不料殤瞬竟是充耳不聞,任憑摩碣如何漫罵,再不理他。
這時只聽外面一個聲音道:「七魔子是在加緊修煉呢!你們之間,早晚還有一戰!」
摩碣一聽,驀地反應過來——如今自己與殤瞬俱被關在獄中,但將來王位只能從他們當中一人選擇,大魔王自是不忍要了兩人性命,按照慣例,自己與殤瞬當與十年前的繁爍與列杞一般,一段時間後比鬥較技,勝者便可出獄!
一念及此,摩碣心下大驚,那殤瞬早已想到此點,而且當即便無視對手辱罵,忍氣修煉,有如此對手,怎能叫人不覺得可怕!
摩碣之前便未輕視過這個對手,此時倒不由生出一絲佩服!深吸了一口氣,體內傷處又疼痛起來。
終於聽殤瞬冷冷地道:「老蟲子,你來作什麼?」
方纔那說話之人便是巫醫隱若,他走過來朝兩人分別看了一下,搖頭道:「你們兩人這次惹得大魔王動了真怒,竟被打成這副樣子!大魔王便是讓我來瞧瞧你們傷勢的!」說著朝摩碣所在的牢窗伸出手去。
「嗯!」摩碣眉開眼笑,「看來你老蟲子終究是對我好些,先給我治!」
隱弱觸到牢窗上大魔王所設禁制,那是一堵無形的氣牆,使勁拍了兩下,點頭道:「嗯,夠結實,保證你們跑不了!」說完便負回手去,道:「誰說我要給你們治傷了!大魔王是要我來看你們傷得如何,只別死了就好,不許救!」
「啊?」摩碣又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啊什麼啊?」隱弱吹著鬍子道,「誰讓你們倆作孽來著?正該好好受些懲罰!不過……」隱弱沖摩碣眨了眨眼睛,道,「大魔王雖不讓我治你們,卻也不能讓你們餓死,待會兒就有人給你們送飯來了!」一面說著,一面有意無意地又在那道禁制上瞅了好幾眼。
過了一陣,只聽兩道輕腳步聲匆匆趕來,還未走近便聽一個聲音焦急地道:「碣,你傷得怎麼樣了!」雲姬幾乎是撲到了摩碣面前,隔窗看著摩碣全身重傷,衣血都緊緊地結在一起,心中疼得快要滴出血來,歎道:「阿縱怎麼下得這般狠手!」
凰也在後面快步跟來,手裡提著兩隻食盒,一臉憂色,見到摩碣,幾乎要流下淚來。
「媽,我沒事!」摩碣笑了笑,但這一笑又牽得別處傷口陣痛起來,忍不住又呲了口氣。
「來,餓壞了吧!」雲姬打開食盒,手上蕩出一團赤芒,撫在摩碣那牢房上的禁制,就見那堵氣牆漸漸地退開一個口子,雲姬道:「你們這次真是惹了大禍,我好不容易才求得你父王允我來看你一次!」雲姬說著,將所帶食物一點點親自喂到摩碣嘴邊。
摩碣隔窗吃著,問:「父王怎麼樣了?」
「唉,你父王他,一把年紀了,對自己也不顧惜,不只重傷了你們,他自己那一下也傷得不輕!」雲姬略帶責備地看著摩碣,歎道,「他這一次,真的是動怒了!」
摩碣邊吃邊罵道:「這都怪那個死殤瞬!」
「喔!」雲姬扭頭看著旁邊的牢窗,手中赤芒化去上面的禁制,對凰道:「把另一份飯菜給他送去吧!」
凰點了點頭,剛將食盒伸進牢中,便聽殤瞬冷笑道:「你想毒死我麼?」
摩碣聞言大怒,喝道:「好心送你飯吃,你倒疑神疑鬼,還不如拿去餵狗!媽,何苦要管他!」
隱弱卻「嘿嘿」笑道:「七魔子,你也忒沒眼力價了,有我巫醫在此,還怕會被毒死?」說著接過雲姬手中食盒,道:「我替你來喂小魔子,你去說說他!」
雲姬走到殤瞬牢前,把凰手中食盒一推送到殤瞬面前,正色道:「本來我懶得管你,給你送飯,是你父王的意思!反正你父王吩咐過,只罰你們五日一餐,以後的飯,都由我送,其他不許任何人前來探視,你若真有骨氣,只管餓死!」說著手在牢窗一撫,那道禁制重又結上。
殤瞬閉起眼睛,不看那食盒一眼,仍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忽聽摩碣「唔」了一聲,面帶上一絲苦色,雲姬忙關切地道:「怎麼,傷口又疼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