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摩碣見那女子朝宮外霞遁而去,便趁著夜色悄悄潛在後面,按異釋的叮囑,斂刃兄妹為防出什麼意外,便在他身後遠遠地隱身相隨。不久那女子借霞影掩護飛出宮外,逕直朝城中俯衝下去。
其時夜已過半,蒼穹下星光微露,城中一片寂靜,那女子身姿輕盈,絕不發出半點聲音,行動中卻透著說不出的怪異。摩碣有意在斂刃兄妹面前顯露本事,展動身形,初時便如流星趕月一般,藉著城中高樓的遮掩,離那女子越來越近,待得快要追上,突地身形一折潛入城內街巷之中,身不沾地,一面觀察那女子所向,一面幾與她平行而飛,心道如此這般,即便那女子猛然回頭,也定發現不了自己。
豈料那女子竟是毫不擔心被人跟蹤一般,一路飛行,連頭也不稍回,過了一陣,或是飛得累了,那女子在一處高高的樓簷上停下,緩緩地轉過身去,望向來路。
摩碣也立時凝住身形,立在暗處悄悄仰望,星輝在那女子身後拉出一條斜影,這時她的容貌才被摩碣看清,只見她正當妙齡,生得極為清秀,面上卻是毫無表情,一雙大眼望著王宮方向,初時透出精芒,後來卻神采漸消,竟然變得呆滯起來。
摩碣心道:「他這是幹嘛?難道是感覺後面有人追蹤,在細心觀察麼?不過看她這樣子,沒等到回過身來,跟蹤她的人早就藏好啦……他的眼神……」
正自摸不著頭腦,卻見那女子忽地身向後仰,一聲不響地倒栽下去!
摩碣大吃一驚,見那女子頭下腳上往下疾墜,竟是沒有絲毫術法防護,也不驚叫呼喊,倒似熟睡中被人推下來一般,依那樓的高度,摔落在地必然無倖!
乍然見到這般詭異的情形,摩碣有些不知所措,想起異釋之前所說那女子舉止有些怪異的話,心思電閃間恍若明白了什麼,正待上前,突見一道人影厲電般從地上竄起,伸手在那女子身上一托,那女子登時墜勢盡消,同時一道純白光圈從她那被風拉長的發間生出,從頭到腳遊走一遍,待得脫離時,光圈中已箍著一團紫黑的電芒,辟啪作響,被那人接在手裡,輕輕化去了。
那女子猶是未醒,那人把她輕輕放在在地上,也不說話,轉身投向遠空夜色。摩碣見了,立時身化光電,悄隨其後,行不數息,那人似有所覺,身形一折要向城中暗處沒去,摩碣覺出有異,大喝道:「留下!」體內龍靈長身而出,龍首瞬時搭著那人身形,龍頸就勢疾捲向那人雙足,卻見那人在將被纏時的剎那身形一晃,眨眼間竟遁身在龍靈之上,足踏龍脊,正對摩碣。
「迦葵!原來是你!」摩碣收了龍靈,滿是疑惑地望著他,語氣頗為不善:「那個女子是怎麼回事?」
「原來小魔子在追蹤她,」迦葵道,「她不知身中何人所施的傀儡術,被我發現,方才想是那施術之人目的已達,想殺她滅口,是以我才出手相救,解除了她身上所中的施術者殘念!」
「傀儡術?」摩碣登時明白過來,難怪那女子舉止有些怪異,原來是被施術者以自身殘念控制。
那傀儡術乃屬邪術之流,需施術者化出殘念強行控制他人意識,對施術者本身要求極高,過程亦極為凶險,稍有不慎,便遭反噬,想來也只有像那等清純少女才比較容易得手。
「好一個普救世人的迦葵先生!」摩碣淡淡地道,「你既發現她為歹人所控,自當循著從她身上所收的殘念找到施術之人,除惡務盡,卻為何想也不想便出手毀去它,如此一來,豈不是讓施術者逍遙法外了麼?」
「毀去那份殘念,已足以令施術者體受重創,修為大損,也算是不小的懲戒啦!」迦葵歎了口氣,喃喃道,「如果他迷途知返,從此改過自新,豈不最好?」
「哼!今日你放過他一個,明日說不准要有千萬人遭他毒手!」摩碣面上騰起怒氣,「你可知道,他或許便是那風盈侯一案的兇手,這次借那女子入我宮中探查機密,又將會帶來何等可怕的後果麼!」
迦葵面容一振,眉峰漸自聚起:「若他不肯悔過,再敢行兇……我定然將他揪出,以正法典!」
「哼!」摩碣冷嗤一聲,心道:那兇手下次再行兇,或許就是毀天滅地之災,你後悔都來不及!不過看那迦葵神態,心堅意明,倒似極有把握,心想此人占星奇才,算無不中,或許真能及時拿到兇手,阻止一場大禍。當下冷然道:「迦葵,你可是最大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