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瀾縱被那法相一激,心內起伏頓平,念頭收斂,心道摩碣的種種異狀,或許是由那邪惡無比的瀲血咒引起,何況阿羽依那句「他是你的兒子!」一字字敲在心頭,猶如給了他莫大責任,他是一族之主,所負原本要重,即便事實真是自己所擔擾,也應由自己作出最好的解決!
赤瀾縱素來相信阿羽依的智慧,當下頷首道:「聖女所言,弟子謹記!」
阿羽依點點頭,道:「星軌偏逆,天象漸亂,這天下眼看就要降臨一場大禍。咱們現在就去瞻星崖上,占測星勢,早作吉凶之打算!」說著,蓮步輕移至摩碣身旁,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後帶兩人去了。
摩碣腦中一片混沌,起初體內龍靈怒嘯,邪力狂湧,難受之感無以復加。後來突覺頭上一團白芒飄忽,受這兩股糾結爭鬥之力所激,在半空灑下點點清涼,自己好似承受神聖的洗禮一般,漸漸噬龍溫伏,邪力歸順,不適之感一掃而光,整個身子被融化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中,舒暢至極。
忽聽一陣腳步聲輕輕響起,卻是凰傷勢剛愈,得知摩碣在此,前來照看。凰遠遠便見一團柔和白芒浮在半空,片片星羽紛灑而下,摩碣躺在裡面,額上三道血痕其中一道已然變淡,睡態安詳。
凰瞧得舒服,走近過去,好奇地伸手去觸摸那團白芒。那白芒在她手裡輕輕跳躍著,將她一雙清澈的眸子映得雪亮,只聽「卡嚓」一聲輕響,那白芒脫下幾片大塊晶瑩,露出一個白影「嗖」地一下竄到自己肩頭,向頸間拱去。
凰只覺一團毛絨絨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在脖子上親暱地蹭著,將它拿下捧在手中細看,只見那團軟球乃是一個活物,沒有手足,不見耳鼻,渾身長長濃密的純白絨毛,隱隱閃爍著點點晶瑩,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歡喜地看著自己,小嘴中發出「咕咕」的叫聲。
凰微笑著,雙手輕輕拍著它,那小東西似是極為受用,輕倚在凰手間眼睛輕輕瞇了起來。這時摩碣醒了過來,凰輕輕伏下身子,道:「碣,你看!」說著把手湊了過去,摩碣看到,眼睛一亮:「是它救了我!」說著伸手便要去摸,卻見那小東西忽地化作一道白影鑽入凰頸後的秀髮間,只露出一雙眼睛瞪著摩碣,口中「咕咕」叫著。
原來這小東西便是星鸞,只是現在還未長大成形,星鸞一旦破殼,便將自己見到的第一個人視為至親,一生不變。凰機緣巧遇之下,被星鸞認做自己主人,星鸞現下只依順於她,對其他人頗為冷淡。
摩碣見它不理自己,心中失落,惱道:「——你還是我孵出來的呢!」
凰喜見摩碣小兒作惱之狀,心中好笑,伸手將星鸞從發間攬下,遞到他面前道:「咱們給它取個名字好麼?」
「就叫臭蛋好了!」摩碣沒好氣道,口中說著,但見星鸞一雙黑漆漆亮晶晶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著自己,便忍不住伸手去摸。只覺那小東西入手毛絨絨十分舒服,稍力一握,竟然彈性十足。摩碣用食指輕輕勾著星鸞眼睛下方一塊微顯的凸起,自語道:「這是鼻子!」手往下移,又在下面翻起一片絨毛,露出一道小孔來。
「這是嘴吧?」摩碣說著,那小孔忽地一張,將他的手指含在裡面。摩碣疾往外撥,卻被咬得死死的,星鸞的面上顯出一個極為可愛的兇惡狀,身上發出「咕,咕」的叫聲。摩碣一時抽不出手指,卻又不覺痛疼,便任它含著,只見星鸞腮間一鼓,向摩碣指上猛力一吹。
摩碣不由渾身打個激靈,一條純白晶瑩週身略帶些寒氣的碩大龍靈從摩碣頭頂冒出,現出小半個上身,弓背頷首地望著正自一股敵意仰看著它的星鸞,原本凶暴的巨目中竟顯出明顯的畏懼之意。
「呀!」凰一見噬龍,驚道:「你竟然把它的靈給收啦!」接著又道,「這樣真好,這大傢伙以後就有你作伴,不再忍受孤寂啦!」說著張手向噬龍打個友善的招呼,一點也不在意它曾經傷過自己。
星鸞見凰如此,也便收起敵意。那龍靈緩緩低下巨首,仍有些怕怕地嘗試著靠近星鸞,巨鼻在星鸞身上抽動著嗅來嗅去。星鸞放開摩碣的手指,一躍至噬龍頭上,那噬龍登時凝住不敢動,一雙銅鈴巨目向上翻著,任憑星鸞絨球一般的身子在額上彈起彈落。